围观人群探头探脑窃窃私语,舞狮队依旧热闹喧天,一对狮子窜来蹦去,争抢着带着流苏铃铛的花绣球。
众人的目光,都从狮队那边转移到衙差身上。
“白娘子,路哥儿,恭喜贺喜啊。”
爽朗的嗓门传进来时,为首的衙差也笑呵呵的冲着白瑞雪和路宥期拱手道贺。顺便,还献上了自己的贺礼。
白瑞雪扭头一看,不是旁人,正是捕头张虎。
之前在镇上和秦家父子起冲突的时候,以及秦家父子在茅屋放火的时候,多亏有张虎的帮忙,才使得恶人有恶报。
现在见捕头张虎带领着弟兄,亲自前来送贺礼道谢,白瑞雪心里自然感激。
一旁的白正,也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刚开始,他和其他人一样,也在怀疑是衙差来找路宥期的麻烦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来送贺礼的,还真是让他想不到。
惊诧之余,看见张虎竟然对自家女儿毕恭毕敬,心中惊讶的同时,也暗暗升起了自豪。瞧啊,这就是我白正教导出来的女儿,多优秀,连衙门里的人都对她礼让三分呢。
张虎自然不管其他人是什么想法,他只知道,只要巴结上白瑞雪,就等于和钱家走的更近一步。
毕竟白瑞雪和钱家小姐的关系,现在整个镇上,基本可以算是人尽皆知了。
“白娘子,不知钱小姐今日可有过来?”张虎暗暗搓着手,脸上满是期待。
“钱小姐刚刚已经进去了,张捕头可是找她有事?”白瑞雪笑眯眯的问。
对于张虎的借势,她自然不会反感。
也明白,张虎问这句话,也不过是想要间接证明自己和钱心怡的关系,是不是真和外界传的那么好。
作为一个衙门里的捕头,张虎还真没理由去找深闺中的钱心怡。
果不其然,在听到准确的回答后,张虎的脸上立即露出惶恐的神色,尴尬的笑着说道:“不用不用,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事情需要去找钱小姐。这样,我衙门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酒就不喝了,先行一步。以后店里要是有人敢来闹事,尽管提我的名字就好。”
张虎拍着胸脯,一个劲的保证着。
跟着他一起进门的捕快们,也个个跟着点头,一副和白瑞雪肝胆相照的样子。
白瑞雪和路宥期谢过他们,再和和气气的目送他们离开。
原本围拢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们,见捕头竟然是来药堂送礼的,而且和药堂的掌柜娘子,好似还很相熟的样子。
关于济世药堂背景强大的消息,也在这些人的口口相传中,很快传的建阳镇人尽皆知。
等舞狮队散去之后,白瑞雪亲自给他们送去赏钱。
有人壮着胆子上前询问:“敢问,这里可是要开药堂?”
白瑞雪笑着点头:“是啊。虽说我们济世药堂盼着大伙身体康健,可是大伙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还是可以进来找大夫看诊。”
那人继而八卦的又问:“这里原来不是苗氏药堂的吗?怎么又改名字了?”
“原来的苗氏药堂掌柜,已经带着全家老小去京城落脚了。我家相公路宥期,正是苗老先生的小徒弟,苗老先生在离开之前,特意将药堂留给我家相公,就是希望相公能够将济世行医的理念传承下去。”
听闻开药堂的竟然是苗莽的徒弟,众人的脸上一个个露出恍然的神色。
再加上路宥期也从药堂里出来,冲着大伙抱拳问好,大伙对于济世药堂的好感又紧跟着上了一个台阶。
当场就有人登门,表示想要在药堂里抓点草药。
有生意送上门,白瑞雪和路宥期自然欢迎,立马将人迎接进去。
路宥期在药堂里浸淫多年,抓起药来驾轻就熟。
再加上药堂里的环境干净明亮,药草同样干干爽爽没有虫蛀,尤其是价格也非常合理,甚至可以用低廉来形容,那人当即喜上眉梢,拿走草药的同时,还给济世药堂做了好一通的免费宣传。
越来越多的人进济世堂来凑热闹,有需要瞧病的,直接去找路宥期,有需要抓药的也进来排队,甚至还有不少人是进来瞧热闹的。
可惜屋子里人虽多,却无一人能帮上忙。
白瑞雪也只是勉强能帮着安排一下收银,招呼一下客人而已。
至于抓药和瞧病,都得需要路宥期来做。
一上午的忙碌,都快过午时了,路宥期才渐渐闲下来。
白瑞雪连忙帮他递过去一盏茶,让他润润嗓子。
翟氏心疼的说道:“要知道药堂这么忙,当时就应该找个人来帮你。成日里这么忙碌,可怎么好啊。”
路宥期放下茶盏,笑着说道:“娘亲多虑了,还不知道生意如何,贸然叫人过来帮忙,也是累赘。今日才开张,不能说明什么。”
路闵也跟着说:“是这个道理没错。毕竟这里是药堂,又不布料和胭脂铺子,哪有那么多人前来光顾。更何况马上就要入夏了,生病的人肯定没有冬天多。就算要雇人,等到秋末再张罗也不迟。”
换季的时候最容易生病感冒了,尤其秋冬时节,更是如此。
路闵说的也很有道理,翟氏便不再坚持。
白瑞雪则是笑着说道:“虽说不能雇人,可是还有我啊。相公愿意的话,可以教给我一些简单的药材识别,我能帮你抓药的。”
白瑞雪的话音一落,众人齐齐拍手称好。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这可是比找什么样的小厮都要方便。
路宥期的心里如同添了蜜,脸上却是有些担忧:“你既要做刺绣,又要帮我抓药,累坏了可怎么办?”
白瑞雪笑了:“你刚刚都说了,药铺又不比其他商铺,哪里会有那么多人。更何况,就算真的太忙,咱们再去找小厮也来得及。”
这话倒是在理,路宥期的心里更觉甜蜜。
这时候,一个人影如同炮弹般的,砰砰冲进房内。
那个气喘吁吁的人儿站定之后,便朝着众人挥挥手,很是抱歉的说道:“真是对不住,我来晚了。”
来人正是路宥期的弟弟路宥铮。
路宥铮平日里都是在镇上读书的,本来说好,今天中午是肯定要过来的,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这个时辰才过来。
尤其在看到,早早就过来的白瑞凡和白瑞东,路闵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你个混小子,是不是又没背下书,被夫子留住了?”
自家的儿子是什么德行,路闵还是清楚的。
像是路宥期小时候,就从来没有让他们操过心。
但是小儿子路宥铮就不行了,成日里上房揭瓦招猫逗狗,就算去学堂上学,学业也是垫底的那个。
夫子早就和他们说过,路宥铮这个孩子聪明有余,就是心思不放在正道上。
成日里太野,须得好生管教才行。
于是路闵和翟氏一狠心,将他留在学堂日夜学习,只希望能够上进一些。
却万万没想到,今日还是在亲友面前出了丑。
要不是今日是药堂开张的大喜日子,路闵非得狠狠揍这小子一顿不可。
路宥铮眼疾手快,连忙躲在路宥期的身后,大声说道:“父亲莫要生气,我可是有给哥哥嫂子带礼物来的。”
说话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盒子,美滋滋的递到白瑞雪面前,且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个小礼物可是花了我很长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嫂子看看喜不喜欢。”
白瑞雪接过盒子才打开,便看见一只墨绿色的小乌龟,安静趴在盒子里。
或许是受到了惊吓,小乌龟的脑袋和四肢,全都缩进了小小的龟壳中,只有小尾巴尖尖露出来一点,时不时的动一下,看起来可爱极了。
“我很喜欢,谢谢你的贺礼。”白瑞雪笑着道。
路闵却是哼声,不满的说道:“快拉倒吧,哪有给人送王八的。”
路宥期接过盒子,看着乌龟脑袋慢悠悠,小心翼翼的从龟壳里钻出来,脸上带着笑:“乌龟的肉甘酸,性温,无毒;龟板呢,咸甘、平、也无毒。龟肉入肝、肺、脾;龟板入心、肝、肾。能除湿痹,补阴虚,滋肾水,止血,解毒。还能治疗湿痹,风痹,筋骨疼痛,久年寒咳等等,可谓是难得的好药。乌龟且还寓意长寿福禄,宥铮能送乌龟过来,也算有心了。哥哥在此谢过。”
旁人的劝说,或许不管用,可说话的是路宥期,说的时候还引用了医书,讲的头头是道,让路闵就算想反驳都找不到合适的词。
眼看时间不早了,白瑞雪赶紧招呼众人进去喝酒吃饭,算是帮他们暖了房子。
药堂的开张,今日才算热热闹闹圆满完成。
忙到夜幕降临,白瑞雪和路宥期才揉着酸疼的身子,准备回家去。
按照大伙的建议,他们今天晚上完全可以住在药堂,反正这边被褥等生活用具应有尽有。
只是白瑞雪不放心小豆丁,路宥期也深深了解她的想法,就算很晚了,也和她一起往回走。
夜路难行,两个人手牵着手,提着灯笼,行走在静怡的村路上。
呼吸声和脚步声彼此交织,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未知的虫鸣忽的传来,在寂静的夜色中变的更加明显。
以前白瑞雪是很不喜欢走夜路的,总觉得身边潜伏着很多不安全因素,可是今天,或许是因为有路宥期相伴的原因,她的心情竟还有些小雀跃,那感觉就像是在冒险一般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