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牛车赶到院子里,收拾了一下需要带的东西,又扶着赵骁上了一次厕所,范添添废了好大劲把赵骁弄到了牛车上,临走时又折回去把她爹的那床被子盖到了赵骁的身上,大黑也跟着跳上车,挨着赵骁紧紧的趴着,没有一点畏惧的样子。
俗话说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范添添的身上还是昨天的那身单薄衣衫,一个人执着赶牛的鞭子坐在车的前沿,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
赵骁的身后是范添添为了让他舒服一点而铺的稻草,身下金黄干燥的稻草,身上厚实的被子,赵骁那一刻突然有了一种这种日子也不错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当秋天的冷风拍打到他的脸上时,那种悲伤、愤怒的愁绪又笼罩在他的心头。
为了在天黑之前赶到县城,范添添中途只停下一次让牛喝水吃草,把早上剩下的那点凉粥给赵骁喂了,而她则和大黑一样各啃了一个不知道多少天了的红通通的高粱面馒头。面对赵骁疑惑的眼神范添添只说了一句话:“你是病人,这个太硬了你吃不了。”一句话说的赵骁心里五味杂陈,前尘往事涌上心头,看范添添的眼神有了自己也意识不到的温暖。
终于赶在城门下钥之前进了城,范添添把车赶到了一家小旅馆门前,把牛车交给店小二又让人帮着把赵骁抱进了二楼的一间房间。
“我记得你身上有一块玉佩,先借我用一用,回头还你。”范添添听着店小二下楼的脚步声渐远才返身小声儿地对赵骁说。先前她替赵骁换衣服的时候看见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枚玉佩,质地晶莹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赵骁在刚才范添添打算住店的时候就在想他们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哪里还有钱住店,只听说有过吃霸王餐的还真没有见过住霸王店的,现在听范添添提起他的玉佩,恍然大悟下有一丝犹豫之后还是说:“你过来取吧。”
轻车熟路地解开赵骁的衣襟,取走玉佩,范添添脸不红心不跳手不抖,落落大方的样子好像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身子早已对她没有人任何的吸引力一样,赵骁无法理解一个十来岁女孩子怎么能如此坦荡荡在男人身上上下其手竟然没有一丁点儿的羞涩呢。
“小白白,你乖乖在床上躺着,要是有人进屋问起咱俩的关系你就说我是你妹妹,你不会不记得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吧?”或许是因为自己刚才的配合,赵骁明显看出来范添添的心情现在比较好,因为她的脸上又是一副跟今天早上一样的贱兮兮的花痴表情。
赵骁默默地看了范添添两眼,漠然道:“我知道了。”,他希望他眼前的这张脸能赶快消失。
拿着玉佩从旅馆出来,范添添没有立马奔当铺,而是逛起了街,只不过看似随意的逛街,却把这个县城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拐角的标志建筑物、每一家店铺的位置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
三拐两拐,范添添拐进了一家民房,从院子晾衣服的架子上扯下来一套十来岁男孩的衣服又钻进了人家的屋中,再出来时,那个梳着两个包子头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鬼灵精怪头上梳着发髻的少年。把自己的衣服找了一块布包好夹在腋下,范添添这才直奔当铺。
通辽县城地处偏僻本来就不甚繁华,当铺做的是等人上门的生意,位置好坏影响不大,所以并不在县城的主街上。
仁通当铺是一家全国连锁的当铺,通辽的分号每年进项不多,店里算上伙计和他这个老板总共就俩人,平时这个时候店铺早就关门了,到月底了,这几天就会有人来取本月的收益,吴老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把手上的算盘拨弄的啪啪响。
门帘一响,一个穿着干净整洁的小少年跨步而入,吴老板借着昏黄的烛光眯着眼睛把来人从从头到脚扫了一眼,看样子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侍从,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打招呼:“这位小哥,你要当东西吗?”
“老板,不知道你这能不能活当啊?”少年未曾开口脸上已是三分笑意,让人凭白地就添了几分好感。
“有的,有的,我们这既可以活当也可以死当,只是这价格就不一样了。”当铺虽然不同于棺材铺,可是过来当东西的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也是生活本就困苦,总之十个人中也不见的会有一张笑盈盈的脸,吴老板见惯了愁眉苦脸,冷不丁见着一个冲他笑的,自己的心情也跟着莫名地好起来。
“那麻烦老板您给看一看,我这个活当能当多少钱。”少年说完,一伸手把一枚玉佩放在了柜台上。
虽说通辽铺子的生意惨淡,可吴老板做这一行已有十几年,以前跟在大管家身边页见过不少的好东西,所以当范添添把玉佩拿出来的时候,他就断定这个不是价值连城也是奇货可居的物件。
把玉佩拿起来在灯下翻看了两遍,吴老板把玉佩交还范添添手中,又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叹气不为别的,只因为范添添说他要活当。
“这个小哥,不瞒你说,我整个当铺所有的东西加一起也没有你这个玉佩值钱,你要是当死的我连夜就让人去取钱,”虽说自己也知道可能性比较小,吴老板还是决定试一试,毕竟好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老板爽快,我也就实不相瞒,这个玉佩是我家主人祖上传下来的,我们是外地人,出门走亲戚,不想路上遇到歹人钱财被抢,只余这一枚玉佩在主人身上幸免,没有了盘缠,寸步难行,主人让我拿这个玉佩当些银两,最晚两三日,我家兵士就会带着银钱过来,到时候还是要换回去的。”
虽说老板看上去是一个童叟无欺的老实人,可范添添却不敢没有缘故地相信人,从范三留下的书籍里面范添添知道,有家丁的人家有可能只是富裕的乡绅,而能有兵士则非大族不可。
“也罢,那你想活当多少钱呢,我柜里的银子不多,最多只能给你三百两。”不知道老板本就是个老实人还是被范添添的话吓住了,最后吴老板无奈地说。
商量了半天,最后范添添怀揣着五百两银票和一张当票离开,多当的二百两是因为她答应老板取货的时候给老板六百两银子,吴老板爽快地答应了她,并且把她送到了门外,两三天的功夫就能白白得一百两,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