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云把衣服放在前面的柜台上守着门,范添添掀开帘子人就进了后屋。
之所以这么明目张胆地带青云过来,又放心让他看门,不是胆太肥也不是没长心,而是她别无选择。范添添也知道路遥不一定知马力,但是日久一定见人心的道理,可是她和赵晓现在就是两个空手套白狼的,不仅没多少银子身边连一个知根底的人也没有。
要挣钱要招兵买马积草存粮要招贤纳士,复国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每一步都是艰难险阻,没有人帮助,别说范添添是一个普通人,就是超人也非累的连穿裤衩的时间也没有。范添添现在的理念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只能用人不疑,疑了就得弄死他。
她对司马措他们是收买人心,可是已经买来的人如果心是坏的她一定会下死手,而确定他们心是黑是红的办法就是把他们跟自己绑在一条船上。
“少爷!”吴东明和郑春晖两个人恭敬地站在屋内的一侧,他们两个人是司马措留在地上用来侦听外面情况的,范添添进门的时候二人就已经通知了地下的司马措,果然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司马措和少宇就从窖底爬了上来。
“二哥,你来了。”半天未见,司马措身着一身干净的棉衣,昨夜脏兮兮的头发也已经洗过了在后面用一根削平了的木棍别了一个男子的发髻,朴素中有着气质上的华贵,虽然长得不如赵骁好看,可也是绝对的美男一枚。
“嗯,来的晚了点,你们今天吃过饭了没有?”
“还没有,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敢贸然而动。”司马措如实相告。
“招呼人做饭吧,外面的情况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而且从明天开始这家店铺就要营业了,我今天已经让人把货品搬来一些装点门店,以后面前白天都会有人看着,你们只要动作轻些别发出太大的声响也别出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窖里面情况怎么样,还能住人吗?”范添添有些担心那些下人的身体,好不容易才救出来要是有病死冻死的可就赔大了。
“里面是有些冷,但是被子厚,又有热水可以喝,只要尽量不靠近墙壁就行了。”
“院子里还有一些木板,把头上的墙壁都用木板隔住,多少能阻挡一点冷气。从今天开始,晚上让身体差的都到地面上来睡吧,你们也在这里待不了多久,等城门那里搜查不那么严格了,也等大家的身体恢复一些我就安排你们出城。”
“怎么不见程叔?对了小措,我想跟你商量一个事儿”范添添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人做,她今天就想把程叔带走。
“谨听二哥吩咐。”司马措对范添添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很是恭谨。
“我想让程叔帮我打理一下家里的生意,不知道你舍不舍得。”虽说范添添知道司马措不会拒绝自己可人家毕竟是司马家的少主,而且程叔也是跟在他身边的老人,究竟是夺人所爱,范添添还是做足了姿态。
“吴叔叔,麻烦你去叫程叔上来一下。”司马措让吴东明下去叫程叔自己则陪着范添添分坐在炕桌的两边。
“二哥能看得上程叔我很是高兴,可他毕竟是我家的老人,我还是需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司马措对范添添解释道。
“应该的,他到了我那我会像你对待他一样尊敬他的,这个你放心就好了。”
不大一会儿,程叔就从地窖里爬了上来,恭敬地垂手站在两个人前面的地上:“少爷,你找我?”
“程叔,二哥说他想请你去他身边替他打理家里的生意,我觉得这是一个好去处,想问一下你的意思。”司马措其实心里早就有准备,那些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死的死没的没,现在活着的人只要还能活着就行,他没想过求范添添把司马家的这些人安排在一起,昨天是洛洛,今天是程叔,只要他们过得好,生离总比死别要好的多。
程叔抬起头注视了司马措几秒后,把头转向了范添添的方向:“只要二少爷不嫌弃,老奴愿意为二少爷出一份力。只是老奴年纪大了,头脑不灵活,怕误了二少爷的事呢。”
“程叔你不必自谦,我同小措年岁相当,你是小措的叔叔也就是我的叔叔,我年纪轻,在经商理财这些事情上是个外行,以后还要拜托程叔替我打理呢。”范添添从炕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程叔行了一个礼,在那个年代做主子的礼贤下士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再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了。八壹中文網
“少爷你太客气了,简直是折杀老奴了。”程叔赶紧上前回了一礼。
“二位大哥你们随我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咱们店里的人认识。”范添添想给司马措主仆二人留下一个单独对话的空间,于是招呼吴郑两人跟随她到了前面的铺子里。
“青云,过来认识一下两位大哥,这位是吴大哥这位是郑大哥,两位大哥,这位是咱们店的掌柜青云,咱们这个店以后就靠你们三个人了,有什么事情要沟通好。”
“吴大哥好,郑大哥好。”
“青云掌柜的好。”
三个人礼貌性地问好,彼此打量着对方,无论是年纪轻的青云还是身材彪悍的吴郑二人心里都明白范添添所说的“沟通好”是什么意思,良禽择木而栖,英雄乱世择主而活,他们现在有一个共同的姓氏:滨城范家。
“少爷!”耳听范添添等人在外屋的话音想起,程叔“扑通”一声跪在了司马措的脚下。
“程叔,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司马措向前紧走一步伸手欲扶程叔起来,程叔不但没有起来反而是顺势握住了他的手,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少爷,你就让老奴给你磕一个头吧。”话音刚落,额头触地,实实在在地给司马措连磕了三个响头,礼毕之后在司马措的搀扶下动作缓慢的站起身来。
“少爷,老奴自从跟着夫人嫁到将军府至今已有二十四年了,将军府就是我的家,老奴有幸看着少爷小姐出生长大,原本想着这一辈子都跟在少爷身边伺候少爷还有以后的小少爷,可惜世事变化,夫人临终之前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少爷和小姐,老奴现在恐怕是无法向夫人交代了。”程叔拉着司马措的手,话没说上几句,就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司马措伸出一只手慢慢擦去程叔苍老的脸上浑浊的泪水,用低沉的声音说:“程叔,你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我让你跟着二少爷走是有理由的,洛洛如果跟我在一起,倒是可以成全母亲临终让你我二人照顾她的嘱托,可是她一个女孩子跟着我们风餐露宿颠沛流离我实在是于心不忍,你现在跟二少爷回去,要诚心诚意地替二少爷办事,或许有机会见到洛洛,更可以对她照拂一二。”
“至于我,你不必担心,我现在是司马家唯一的男丁,从父亲大哥死去的那一刻,我就已经长大了,这一辈子不求建功立业扬鞭沙场,至少也要做一个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血性男儿,断不会一辈子都这样庸庸碌碌狼狈仓皇。现在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小措相信父亲母亲泉下有知也会赞同我的决定的。”司马措说到最后声音虽轻脸上却已尽是坚毅决然之色,让程叔的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欣慰。
难过的是才十来岁的孩子,半年前还是“鲜衣怒马少年时,一日看尽长安花”,半年的光阴,那个单存明媚的少年就已经变成了一个身负父债母仇的一家之主。欣慰的是,将军和夫人平日里对少爷教导栽培没有白费,只要少爷还活着,司马家终有一日会报得了这血海的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