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排有五个房间的屋舍,除了进门处那间最小的屋子是给司马措安排替范添添执勤的人临时居住的,另外四个房间最大的当做会客厅,其他三间分别依次住着秦言、范添添和赵骁。
此次见面的地点如果安排在这里的客厅,那么赵骁的确可以躲在后面的屋内观察前屋的情况,而且他的周围也方便隐藏保护他的人,只是这样一来,如果有特殊的情况发生,比如自己有了什么不测,又或者自己不敌那些人,赵骁想要脱身就很困难了。虽然范添添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但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人上有人天上有天,范添添绝对没有自傲到以为自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地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以前光脚的时候是不怕穿鞋的,打不过还可以跑,现在身后有一个要靠自己保护的赵骁,范添添不得不小心谨慎安全第一。
“要么就在室外,找一个开阔的地方,我事先躲起来,你看这样行吗?”
“室外倒是方便你脱身,但是同时也方便那些人脱身呀,这样一来你不仅会暴露,同时也为咱么留下了安全隐患。见到你的人越多,你就越不安全,这里的人还好说,万一那些人心怀不轨,又有漏网之鱼逃脱,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范添添所思所想都是为了自己,赵骁有些感动,他很想说自己可以保护自己,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停住了。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有自知自明的,想要自保谈何容易。到时候自己别自保不成还给添添惹了大麻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怎么办?要不然我们上门去,只是这样一来于情于理不合适,毕竟你才是这里的主人,没有主人亲自登门的道理,不论是拜访还是声讨,总归是在气势上弱了几分。”
“不能这样,要是我自己也就罢了,你无论如何也不能亲自过去,为了这几个人掉了身价,以后形象和影响力可是要大打折扣的,毕竟我们以后是要打着你这个太子身份的大旗起事,所以有些事可以做但是有些事是绝对不能做的。”
范添添说话的时候颇有几分无奈,在她了解的历史中,不论是乱臣贼子还是乱世枭雄但凡造反打出的名目一定是清君侧,皇帝身旁有奸臣,否则就会师出无名被文人术士所不齿,而且这个清君侧的借口也实在是好用,一个奸臣死了可以找出另外一个奸臣,反正有人的地方就有奸臣,除非皇帝成了孤家寡人,哪怕他身边只留一个小老婆还可以被人说成秽乱后宫,所以当皇帝的一旦登基,大权在握,所有人注意的都是他将会做什么而不会有人闲的蛋疼寻根究底考察他以前做了什么。
可是据她所知,她穿越过来的这个朝代有一个及其变态的事情,那就是当皇帝的人登基前一定要身世清白行为检点,要经得住子民的人肉搜素,否则一旦让人找出来几件上不来台面的事情放到台面上来,那这个皇上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不用范添添深入讲解赵骁也知道这件事情的深浅,在他们的这个时代,为王为帝者固然是要手下有强兵库里有金银,但是高贵的血统也是必不可少的。否则就是你登上了皇位,那些古板的老臣也会隔三差五的上一封奏折让他检讨自己曾经的过失,而且还是乐此不疲无休无止,无论你是打骂利诱,依然坚贞不屈毫不妥协,仿佛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你曾经不光明的行为添堵一样。
如果光是那些古板的老头子也还罢了,大不了你把自己当成一个聋子瞎子,对他们的上书呐喊不看不听不理不睬。可是那些地方的政权就没有这么好对付了,稍不留意,一个个打着“为民除害”的幌子就闹腾起来了。来一个可以压一个,来两个可以压一双,但是如果四面八方彩旗招招那可就彻底坏事了,皇帝被拉下台这件事只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说当帝王的一定要家世清白血统高贵,最最重要的就是登基之前没有什么不良记录,用现在的话就是要履历清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如何是好呢?”赵骁有些泄气,自己白看了这么多兵书,肚子里的墨水越来越多,可是一到用的时候才发现都是一些纸上谈兵,连这么一个小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想要复国又谈何容易。
“秦言,你给我起来!”
秦言今天早上起得太早,一路上又被马车颠的肌肉酸软,此时正趴在烧的热烘烘的火炕上睡的七晕八素,不知所以。突然一声河东狮口从自己的头顶上响起来,正当他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有人在叫自己名字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伸进他的后背衣服里,让他热乎乎软绒绒的身上立马起来一层的鸡皮疙瘩。正当他异常愤怒的想要破口大骂的时候,那只手又反手一拉把他搜的一下从被窝里提了起来。
“啊啊啊啊……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啊……”
赵骁原本在跟范添添说话,可是就在他低头懊恼自己一点用处也没有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的屋子里传来秦言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再抬头就看见范添添像拎着一个小鸡仔一样把秦言从门外拎进来,真不知道她那副小身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劲,提着比自己的体重还要沉的东西会不会觉得手疼?嗯,不对,添添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呢?
范添添根本就没有理会秦言的大喊大叫,直到把他拎到赵骁的面前才一甩手把人丢在椅子上,然后目光犀利的盯着他看,脸上没有任何的歉疚和自责。
秦言当然不知道赵骁此时心里的想法,如果知道了估计会气的发疯。可是范添添没有任何善意的眼神他可看的清楚,他又不瞎,怎么会看不懂范添添眼里和脸上的怒气。他只是很奇怪,不,应该是很莫名其妙,我睡我的觉我惹到谁了?你把我从被窝里拎出来还有理了?眼睛大怎么了?眼睛大就可以没有道理的瞪着人看吗?
都是十几岁的年轻人,尤其还是出身条件良好做惯了主子的人,换成谁也不会对一个把自己从寒冬腊月的被窝里毫不容情拎出来的人有好脸色,秦言再聪慧也难免看不清眼前的状况,拼着劲的跟范添添比试着瞪眼,而且还越瞪越大,心里想的就是范添添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然后再向我道歉。
“你觉得我让你来是让你换个地方睡觉的吗?你再睡下去,命就没了,如果你宁肯死也要睡觉,那就现在回你的屋去吧,反正早晚都要死,清不清醒也没多大用处。”
“啊?你说什么?”范添添一句话就让秦言破了功,刚才鼓的溜圆的腮帮子此时像是一只泄了气的青蛙,而那对圆滚滚的眼珠子也差一点要从他的眼睛里掉出来。
“你耳朵聋了吗?我说什么你没听见?那些抓你的人追到这里了,现在就在依龙屯,你想想怎么办吧。你要是想逃命,现在外面有马,你可以骑马离开,跑的越远越好,我也省的替你操心。不过他们既然能从江滨追到这里,估计你也逃不到哪里去。毕竟谁都知道你这幅连马都不会骑的破身子,抓你就跟抓一只鸡一样容易。”
且不管秦言听到这话之后作何反应,反正赵骁已经被范添添弄得一愣一愣的,大白天说鬼话,还说的有模有样,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添添有这个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