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云层翻涌，一抹暗色席卷了整片天空，清冷的月光被云浅淡的遮掩，透出微暗的光。
郁府灯火通明，府门的檐下挂着两盏灯笼，郁母身着有些单薄的外衫，在郁府门口的石阶下朝外望了下。
身旁跟着提着灯的侍女，郁之宁扶着郁母，看了眼远处一片漆黑的街角，转头对郁母道：“阿娘先回去吧，我在这等着便好。”
“说什么傻话，再等等……等不到咱们就回去。”郁母看着她，有些幽暗的光线映照出郁之宁那满是担忧的面庞，郁母安抚般拍了拍她的手。
朝堂之事虽女子不便过问，但其实郁母和郁之宁身处世族又如何不知，圣上三番两次召郁父和郁褚砚入宫，一次比一次晚，说是商讨边陲之地，但真正原因却未必只是为此事。
郁家手握重兵，本就为皇上所忌惮，虽郁家三代忠良，效忠朝廷，但谁又不知伴君如伴虎。
前朝也不是没有过，忠臣因圣上疑心被斩杀的先例……
而郁之宁对此则更为明了，前世种种早已成了她心中不可触碰之地…
晚风缓缓吹过，侍女手中的灯笼随风摇曳，一个侍女瞧着漆黑的街角道：“来了！将军和大公子来了！”
黑暗中两个笔挺的身影，驾着马疾驰而来，正是郁父和郁褚砚，父子二人到了郁府门口，便下了马。
小厮将马的牵走，二人还身着朝服，但都是眉头紧蹙，神色不虞。
郁母同郁池年进了府中问道：“今日怎的去了这么久？”
只是刚跨入大门，郁池年便停住了脚步，跟在后头的郁褚砚走到了郁母的身边，搀扶着郁母道：“娘，先进去吧。”
“阿宁，你等下。”郁父叫住了跟在郁母后头的郁之宁。
郁母闻言瞧了下郁父，又看了看郁褚砚，随后点了点头：“好，那咱们先进去。”
一旁的侍女见状，抚了抚身跟在郁母的身后走了进去，楠雨也抚了抚身，弓腰退至一边。
郁池年踏着青石路，步伐沉重的走在前头。郁之宁看着前面郁父的身影，光影交错下，平时一丝不苟，腰背直挺的阿爹，竟有一瞬像是累极了，肩颈下垂。
郁之宁垂下了眸子，大堂的檐下挂着郁之宁喜爱的风铃，风吹过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堂内沉闷的氛围，郁池年双手背在身后，面对着郁之宁，张张口又不知该如何说。
最后还是沙哑着嗓子道：“阿宁，你的婚事……”
郁之宁看着郁父双眸有些淡淡的血丝，眼角处有几缕细纹，有了几分苍老的感觉。
她抿了抿唇问：“…五王爷吗？”
“这几日圣上召爹入宫，不仅为了边陲之地，也是为了你的婚事……阿宁，爹问你，你还愿嫁给他吗？若是不愿……”
还未等郁池年说完，郁之宁便直接说：“阿爹，我愿意。”
郁之宁知道，自从厉沉修和林家结亲，阿爹就不想让自己嫁给厉沉修。
只是这婚事，从前便定下了，阿爹之前也同皇上提过，每次都得不到回应。而今将阿爹和兄长从边疆之地召回，想必也不全是为了边陲之地，也有此事的原因吧。
郁之宁为免郁父不相信自己，继续道：“从前不愿是以为他要娶林家姑娘为妻，而今既然圣上将我的婚事定下，定然是正妻之位，我自然是愿意的。”
末了，她双眸微抬看着郁父道：“阿爹，我愿意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