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王爷您没事吧?”耳边传来女子虚情假意的问候。
萧蔚氤着水氲的凤目狠狠剐着她,“江小鱼,你行啊,敢这样算计本王。”
“王爷您说什么?民女听不懂。”某人心眨了眨眼睛,样子纯良无害。
若非是刚刚瞄到她偷笑捶墙的样子,萧蔚都不相信她是故意为之。特别是那双早就消肿了的眼睛,水灵灵的显得特别清纯无辜,哪晓得,那装傻充愣的伪装下,藏着竟是那份歹心。
在停尸房她既认出那凶器为杀猪刀,安排白鸠捉人就是了。她却不点破,而是故意引他到此处出丑。
感受到萧蔚眼底的杀气,江行云也知道自己有点过了,如今他还是自己的金大腿了,得罪狠了对自己也没好处。在身上找了半天,才从胸口依依不舍的拿出那张白色丝绢,递给萧蔚,“王爷,擦擦汗水。”
扫了一眼她手中叠得整整齐齐的丝绢,萧蔚拿过来擦了擦眼睫处的薄汗,然后随手要扔,江行云却是快一步抢过放在胸口。
“不就一张帕子?”
“这可是我的宝贝。”江行云哼了一声,这可是男神的丝绢,她平日里都舍不得用的。
萧蔚看了她一眼,眉眼闪动,半响似怒气消了一大半,低声道,“本王送你回去。”
“去哪里?”
“回你的监狱。”他睨了她一眼,“如今你这案子闹得人尽皆知,陶冲先前脸面丢尽,按照他那性格,明早定会重新提审你。”
“这么快?虽确定了凶手是个屠夫,可刚刚还没有找到他啊。”
见她语气忧虑,他看着她,道,“放心,本王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语气清缓,却一字一清晰,带着某种稳定人心的力量。江行云下意识抬头看向他,却见他表情夜色中晦暗不明。
大理石并不远,两人很快回到了监狱。可刚地牢转角处,萧蔚突然拉住江行云的手,“血腥味。”
“有吗?”她皱了皱鼻子,往前走了两步,果然在冰冷潮湿的气息里闻到一股腥味,“哇,你鼻子这么灵?”江行云自诩嗅觉敏锐无比,甚至连那老毒物都对她佩服不已,这萧蔚比她还厉害?
他低声,“我只是对血腥味敏感。”
她恍然大悟,难怪他在屠宰场那儿吐得如此厉害。上次销魂窝,她只觉得石墙内气息恶臭,可他却已嗅出血腥味判断出了里面的惨景。
那味道越来越浓,却是从地牢最深处传来。而那儿……正的江行云原本关押的地方。
纵然已见过销魂窝的炼尸房,江行云却依然眼前尸体的惨状吓呆了。
只见替代江行云的那个女囚满身是血的仰躺在地上,已被人开膛破肚,内脏全数被拖出来,碎得像是被野兽啃噬过。而且那女尸的伤口并不规则,不是刀剖开,像似是被人强行撕开。
一想到原本躺在地上的该是自己,江行云后背冷汗直冒,声音哆嗦,“怎么会这样?”
尼玛啊,这是大理石的天牢啊。有人敢这么对她堂而皇之的下手?这燕京……水太深了啊!
目光自尸体上收回来,萧蔚低头看着江行云,“江小鱼,你还得罪过什么人?”
她扬起头,巍颤颤的看着他,“你算不算?”
如他所言,陈秦两家再恨她也不敢目无王法在天牢动手。抛开他们,也只有萧蔚了吧。
他凤目瞪了她一眼,拉住她往外走,“走,这里你不能呆了。”
他想起,离开天牢时,曾有个黑影自地牢里一闪而过。尸体伤口参差不齐,显然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
马车停下来,掀开帘子看到郡王府三个字,江行云这愣了一下,“你说陶冲天亮就可能提审我,这会儿我在晋王府,怎么交代?”
“本王自有办法。”说完,一把将她拉下来,往府内走。
她此刻若还在天牢,指不定那凶手还会出现。
他手心冰凉,触及是刺骨寒意。江行云低头看着他扣住自己手腕的手,见其手指细长干净,素手纤纤如同女子。
手!
脑子里灵光一闪,江行云激动的反握住萧蔚的手,“王爷。我知道为何今天凶手不在屠场,也知道哪里去找凶手了。”
见她神色雀跃,他点了点头,“进去说。”
“王爷,您回来了。”一个清丽的女声传来,江行云闻声看去,见廊上有一个身着紫衣提着灯笼的年轻女子朝萧蔚福身行礼。
见对方投来的目光有一闪而过的差异,江行云这才惊觉自己还与萧蔚拉着手,忙触电似的甩开。
女子提着灯笼快步过来,目光落在江行云脸上,然后亦是俯身,柔声问,“紫衣见过姑娘,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江行云正要回答,萧蔚却先开口,沉声吩咐,“紫衣你去准备一些沐浴的热水让白鸠送来即可。”
“是。”紫衣应声,目光却又是在萧蔚胸口那团污迹上停了片刻,这才提着灯笼快步下去。
“我不用沐浴的,大半夜不用这么麻烦了。”江行云忙摆手,她还不想真容曝光,否则下场怕是比监狱里那更惨。
“是本王要沐浴。”他邪长漂亮的凤目轻扫她一眼,抬手解下被她蹭脏了的披风,嫌弃的扔在廊上。
很快白鸠就送了热水来,萧蔚入了侧间沐浴,江行云打量着他的闺房。门口一道云鹤山间的屏风,转了屏风进去,靠窗是一张长榻,上面放着小方几。中间是一张轻纱床,左侧放着一排排整齐的书架。也不知道这家伙多怕冷,屋子里暖得让江行云觉得有些发热。
她不由解开衣领,走到窗前,发现榻上是个琉璃瓶,瓶内有一只漂亮的小红鱼。
萧蔚沐浴出来时,看到江行云已趴在小几上睡着了,因为敞着衣领,露出与脸截然不同的雪白颈项,如同天鹅一样纤细优美。
他走过去,见她右肩颈处还有一道细密的牙印。
脑子里突然闪过细碎的片段。大雨磅礴不时夹着雷电,崎岖山道上,一个女孩儿背着一个瘦小的人踩着滚落的碎石往山上爬。几次跌倒又固执的爬起来。
突然,女孩暴露的声音在夜雨中想起,“喂,你干什么咬我!”
“你放开我。”背后虚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倔强和狠戾,“不然我咬死你。”
“我救你,你竟然想咬死我?信不信我一坨子把你老壳锤泥巴里。”女孩儿不过八九岁,却已是虎背熊腰格外强壮。
===
江行云做了个梦,梦到有条蛇钻到脖子里,咬了自己一口。她吓得慌忙起身,发现自己竟趴在小几前睡着了,屋子里也没有看到萧蔚,面前只有一本翻动过了的书。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江行云起身一看,竟是小川子。
“姑娘你真在这儿啊。”小川子有些难以置信的道,“昨晚半夜,大理石天牢突然起了一场大火,好多犯人逃出来,一片混乱。听说郡王连夜去陶冲那儿去替你作担保,将你领了出来。我一开始不信的。”
“起火了?”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小川子道,“据说陶冲已经找到凶器,午后就要提审你了。”
“不是吧?这么快!”
正说着,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让我进去。”一个女子尖锐的声音传来,“今日若见不到王爷,我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江行云自窗户好奇的探出头,看到白鸠站在院门口,拦住了一穿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子。
“青竹院闲杂人不得入内。”白鸠声音冷酷无情。
女子的猛的抬起头,发髻上的步摇叮当作响,“我是闲杂人?你一个看门狗敢说我堂堂晋王侧妃是闲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