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云瞳孔陡然一缩,明白了什么。
这地上那奄奄一息的鲛人便是苏笑要找的人。
“这里不安全。”江行云道,“你来的路上,都是血迹。”
萧定沉默,看了一眼那鲛奴。因事情太紧急,他别无办法,也没办法善后处理那些血迹。
正说着,下方的传来一阵急促的口哨声,江行云忙推开二楼的窗户,看了一眼巷子口,神色道,“四王爷,你怕是已经暴露了。”
萧定借着窗户缝隙往外看去,见苏笑正领着飞鱼门骑着马飞优哉游哉的往这边来。那神情,竟是一副势在必得。
“江姑娘,你快下去吧,此事与你无关。”
“可是苏笑要的是这个鲛人。”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鲛人,“我一定要救她。”
站在窗前的江行云听到这句,突然笑了一下,阳光此刻穿过窗棂照进来,她这一笑,眼底皆是柔光。
萧定愣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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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笑骑着大白马,身子一晃一晃的往前走。他背后一干飞鱼门侍卫,要挂飞鱼刀,踩着高靴,好不威风。
“大人,属下在前方水仙馆里,发现了可疑是血迹。”
苏笑自马上下来,渡着步子到了水仙馆门口,果见门口有几滴鲜血,道,“那愣着干嘛,搜啊。”
飞鱼门立时拔刀就往里面冲,门口小二拦都拦不住。
突然,二楼窗户打开,一个影子从天而降,落在了苏笑那匹精壮的大白马上,飞快扬长而去。
苏笑眯眼看了那身影,蜥蜴般的眼睛顿时放光。他袖子一甩,整个人化成一道白影,就追了出去。
其余飞鱼门侍卫一见,跟着追了出去。
那马跑得非常快,然而,到底是因为载了两人,速度不比以往。而苏笑武功众人皆知,特别是轻功,难有人对敌。
不过一会儿,便如同鬼魅一样落在了那匹马前。
马猛的抬起前蹄这才没有冲上去,不过差点将马背上的人给摔下去。好在骑马的人眼疾手快,一手拉紧缰绳的同时,另外一只手后抄,抱住了后面人的腰肢。
负手站在前方,看着马背上的人,苏笑冷笑道,“四王爷,您这么急,不惜抢本座的马,是要去哪里呀?”
萧定看着苏笑,亦是道,“事发紧急,倒是没有注意到是苏大人马,抱歉了。”
“无妨。”苏笑翘起兰花指,勾了勾方才追他们掉下的一缕发丝,道,“既王爷都在马上了,干脆随本座去一趟飞鱼门吧。”
“苏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方才飞鱼门的人看到了四王爷将一个鲛奴带进了水仙馆。而那个鲛人,正是目前整个燕京都在缉拿的凶犯。”
正说着,萧定背后传来一声轻咳声。
接着,就见一双极其漂亮灵动的大眼睛从萧蔚背后探出来,“咦,苏大人,这是要带我去飞鱼门吗?”
这声音亦是极其好听,婉转又妩媚。
苏笑脸上笑容渐渐凝固,“江姑娘?”
“哎。”江行云笑眯眯的应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撅着嘴抱怨道,“方才我在水仙馆买香料,这水仙馆也是奇怪,先不上香料让我选吧,还送茶来。结果那杯子划破了我的手,疼死我了。”说完,伸出血淋淋的手来。
苏笑本就凝固的脸,越来越难看。
江行云还在道,“我生来爱美,容不得身上有点伤疤,这不,王爷心急,便赶着送我回去找桑公子。”
苏笑放在身后的手越来越紧,狠狠盯了江行云一眼,转身就走。
“哎,苏都督呀。”江行云喊住他,“方才那个人你帮我送到王府了吗?”
苏笑没有理她!
回到胭脂巷,那水仙馆的小二正在打扫地上的几滴鲜血和那副碎了的茶杯。
苏笑眯起眼睛,仰头深吸了好几口气,睁开眼睛,却依旧难掩心头的暴怒之意,抓起旁边的花瓶,猛的砸在了地上。
“本都督在燕京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一天,让一个人耍了两回!”苏笑的声音几乎都在颤抖,眼里涌出血丝,“江小鱼那个死丫头!”
“大人,你觉得是郡王府的人带走了那个鲛奴?要不要去搜?”
苏笑正在气头上没处发泄,转身一耳光将那侍卫抽在地上,咬牙道,“你们做事不用脑子吗?郡王府什么地方?你去搜?而且江小鱼真会这么傻,将那鲛奴带回郡王府?定是早就藏到什么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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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云看着苏笑远远离开的背影,不由发出一声轻笑,几乎想到了苏笑那暴躁的样子。
倒是萧定,神色愁容的看着江行云,“江姑娘,这次怕是给你带来麻烦了。苏笑那个人不好对付。”
江行云不以为然,“他本来就一直在找我麻烦,多这一处,算不得什么。”
萧定看了一眼她血淋淋的手,“你的手?”
正说着,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了他们前方。那马车通体呈黑色,虽是低调,却也不失大气。
车身上,挂着一面旗子,上面有一个黑金色的大字:郡。
马上的萧定和江行云看着那马车都愣了一下,特别是江行云,不知道为何,心猛的停顿了一秒。
车帘子并没有掀开,倒是前方的白鸠下来,对着江行云道,“江姑娘,该回府了。”
江行云愣了愣,前方的萧定先下马,然后扶着江行云下来。
江行云朝他点点头,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车里,只坐了萧蔚一个人。
他斜靠在位置上,单手托着眉心,似在休息,并没有看江行云一眼。
自从那日误闯了书房之后,这是江行云几天来,第一次看到萧蔚。和往日一样,他脸色非常白,并非苏笑那种跟涂抹了面粉一样夸张的白,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让他整个人透着一股病态美。长睫垂着遮住了眼瞳,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知为何,两人并非第一次这样独处坐在车里,可此刻江行云竟莫名有些拘谨,于是,低头拿出丝绢将手上的鲜血擦掉。
其实她并没有受伤。如她所言,她爱美到极致,怎可能让自己留下点伤疤。不过就是借用了那鲛人的鲜血和自己化妆技术,看起来像真的受伤。
苏笑看到她定是气疯了,也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哪里有心思管她是否真受了伤。
待手上的血迹擦干净,车里终于传来萧蔚的轻笑声,“江小鱼,本王以为你死心了。没想到,你根本就是死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