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云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萧蔚,“王爷有话就直说,何必这般阴阳怪气。”
“你对萧定要死缠烂打到什么时候?”
他睁开眼,凤目如浸冰雪,冷得吓人。
江行云迎着他目光,只觉得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难言的怒意,便脱口道,“他只要一日未婚,我便纠缠不休。”
“呵。”他笑了起来,但是眼神比先前还可怕,“江小鱼,你既对萧定这般痴情。本王在考虑,是不是要成全你一片心意了?”
原本以为他又会像以前一样说,你做梦!难料他会如此回答。
江行云怔了一下,逐而笑道,“那江小鱼在这里就谢过王爷的好意了。不过王爷有这般权力,让四王爷娶我吗?”她可是在御前都被萧定拒绝了,这个事情,整个燕京都知道。
“早几日本王便告知你已入郡王府为奴三年。这三年来,来去婚嫁皆由本王定夺。而且,若是本王开口,四哥应该不会拒绝。”
“如此啊。”江行云继续笑道,“那就期望殿下您大发善心了。”
“即便是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也要吗?”
“要不到他的心,要他人也是好的。再说了,这世界上,最难得不就是真心一颗?何必要这么奢侈的东西。”说完,她再也不想扭头看他,抱着手臂,目光看着晃动的帘子。
萧蔚靠在椅子上,目光锁着她侧颜。
她五官是一种近乎柔和的美,精致又婉约,眼睛水灵无辜,那分明是一张天真单纯的脸,可她眼底却自然有一种夺人的艳光,让这种纯洁的脸,平添了一份妩媚,反更让人惊艳心动。
而这么一张脸,说出的话,比妩媚更刺人心,仿佛淬了毒。
萧蔚重新闭上眼睛,唇角掠过一丝苦涩,不再去看江行云。
他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定是被这种欺骗性的脸给蛊惑了。
才会一次次的越举,纵容她甚至自己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马车徐徐前进,车里是一种诡异的安静。但是谁都没有打破这种几乎能让人窒息的安静。
车很快停在了郡王府,江行云掀开帘子,直接跳下了马车。
但是她没有急着进去,倒也是站在旁边,看着萧蔚下了车,然后慢慢的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郡王府,走到芳华园时,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
“妾身见过殿下。”
江行云抬头看去,见银装素裹的繁枝下,余瑶着了一袭白色的冬装,面容清丽,笑容温和的站在那里。
萧蔚看了一眼余瑶,“你额头的伤好了?”
“那日宫宴亏得殿下亲自带臣妾去看太医,这才没有留下伤疤。”
萧蔚点点头。
余瑶上前一步,道,“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妾身在芳华园备了一座酒菜。”
萧蔚愣了一下,便抬步,往芳华园去。
余瑶亦是怔了片刻,然后欣喜异常的跟上去。
江行云站在后面,只是看了两人的背影。白鸠是萧蔚的贴身侍卫,自是要跟去了,因为走得急切,他走起来路带着一股子风,震得身边梅林摇曳,积雪簌簌飞落。
江行云擦了擦脸上的雪沫子,觉得有点冷,然后深吸一口气,往青竹园方向去。
江行云进了青竹园,青竹园那边和江宅的院墙已经修好,江宅也成了空院。江行云看了那修好的墙,翻身过去,然后推门进去。
“姑娘。”在里面的小川子迎了过来。
江行云朝他们点点头,“苏笑有发现你吗?”
小川子道,“没有。我轻功一路带着这个鲛人回来。”留在店里的小河则是坐郡王府的马车另外行回来。
江行云走过去,打量了那鲛人一眼,目那鲛人深陷昏迷,气息却是十分微弱。
“你先喂她一点水,我去看桑子腾回来了吗?感觉这鲛人快死了。”
吩咐了小川子,江行云重新翻墙回郡王府,离开青竹园找人时,看到了紫衣,便道,“紫衣小仙女,嗓子疼回了吗?”
“桑公子刚回来,不过这会儿去芳华园了。”
江行云哦了一声,便朝芳华园走,紫衣却一把将她拉住,“你这会儿别去芳华园。那边这几个月来,余侧妃好不容易才请得殿下过去一趟,你若扰了兴致,余侧妃会记恨你。”
“我又不是去找殿下。放心我不会打扰的。”
江行云快步往芳华园走,这院子可以说是整个郡王府的正院,比起青竹园,此处布置精美,阁楼高宇,颇为富丽大气。
因这几日和郡王府的丫鬟们都混熟了,江行云入芳华园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只是刚进去,就听得了余瑶银铃般的轻笑声。
她笑声悦耳,十分动听。
江行云瘪瘪嘴,就看到门口站着桑子腾和白鸠,于是她朝桑子腾招了招手,“嗓子疼,嗓子疼。”
哪晓得桑子腾却是偏着头往屋子里瞧,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看得十分专注。无奈,江行云只得悄悄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桑子腾让江行云拍得愣了一下,“江姑娘?”
江行云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下意识的也往屋子里看,结果,就看到萧蔚和余瑶并排坐在一张长方几前。
两人挨得非常近,特别是余瑶,身子几乎就靠在了萧蔚怀里。萧蔚手里端了一杯酒,面带笑容,并没有推开余瑶,而余瑶的目光则是含情脉脉的望着萧蔚。
那一瞬间,江行云只得心里跟赌了一根针,忙移开眼睛,拉着桑子腾就走。
“江姑娘,这是去哪里?”到了院墙处,桑子腾一脸懵逼,“为何要爬墙?”
“你替我做件事情,我告诉你痒痒粉是怎么做的。”
到了江宅,看到里面躺着的鲛人,桑子腾也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回事?江姑娘,你又买了个鲛人?”
“别问。赶紧看看。”
桑子腾坐在旁边,替那鲛人把脉,然后不由一惊,“这个鲛人怀孕了。”
“什么?”江行云也愣了一大跳。
桑子腾解开那鲛人的衣服,不由愣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江行云。江行云目光猛的一缩,只见那鲛人竟遍体鳞伤,衣服下面交错的疤痕,还有好几个化脓的伤口。
“这些烫伤和鞭痕太严重了,加之营养不良虚弱,她已经发烧。”桑子腾叹口气道,“我先给她喝点汤药,如果她烧退不下去,怕是无力回天。”
江行云心里堵得慌,又听得桑子腾道,“这鲛人是个女子,江姑娘你们帮她清理一下伤口吧。”
“好。”江行云忙让小川子去弄热水,又找来一套干净的衣服,恰好小河子也回来了,两人一同帮那个鲛人换了一套衣服。
那鲛人身上的伤口,远比江行云想象的要多,不知道,她曾经受过怎样的虐待。
知道如今鲛人在大洲身份卑微,被当场奴隶贩卖,但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触目惊心的场面,江行云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们都先回王府,我守在这里。”
江行云吩咐小川子等人。
“姑娘不回青竹园吗?”
江行云摇头,只觉得在那边,反而心里闷得慌。她觉得她自己也需要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