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云道,“我只是郡王府青竹园的奴才。”
余氏神色疑惑的盯着江行云。
江行云转移了话题,“那日奴才一不小心毁了先侧妃遗物,幸得侧妃寻人将其修复,奴才心怀感激。也是好奇,这燕京到底是何能人,竟将一副几乎完全毁的画完全修复。”
余氏如实道,“此人我原本也不识得,是紫衣寻来的。”
“紫衣姑娘真是神通广大。”
两人缓步在台阶处,突听得后面一阵喧闹嘈杂声。两人回头,就见一个身着藏蓝色异装,头戴银月头饰,容貌漂亮的年轻女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往这边而来。那女子妆容艳丽,眉眼涂着闪着光的金粉,红唇妖娆,特别是脸颊缀着两颗深蓝色的泪滴状耳环,在夜色下,闪着耀眼夺目的光泽。
那女子目光冷傲直视前方,身后不但跟着一排宫人,还有两个鲛奴。
“那是鲛人泪吗?”看着异装女子的耳坠,余瑶小声问旁边的江行云。
江行云目光冰凉,点了点头。
那的确是鲛人泪!
“这谁呀,排场这么大。”余瑶瘪瘪嘴,又看了几眼过来的女子,见前方路道狭窄,便扭头先往前走。
结果刚走,身后的人就道,“前面的人让开。”说着,便有人上前清路。
余瑶愣了一下,听闻有人竟要自己让路,顿时火气就上来。说实在的,她虽才入郡王府,但是萧蔚这人在京中人人谈之色变,即便是如今皇后,对他亦是礼让三分,而自己作为郡王府的侧妃,走到哪里,不说人前人后簇拥,那绝对是没人敢对她使脸色的。
更何况,还是在皇宫里!
“什么玩意,一个奴才敢让我让路。”恰余氏被禁足几天,心里正憋着一口气,临出门前还让紫衣一通话给浇了油,此刻再也压制不住,瞬间爆发,抬手对那人抬手就是一耳光!
那奴才给抽得一个踉跄,抬头惊愕的看着余氏。
很显然那奴才只因为这会儿往宴厅的是哪家贵女,并未认出余氏本人。一般王妃入宫都与皇子通行,比如五王爷和又六王爷的正妃侧妃都是与他们同行同坐。少见王妃有独行的。
“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咱身后这位可是南一疆公主,你敢如此顶撞,说,你是哪家女子?如此不知礼节不知天高地厚?”那奴才应该是派来这几日专门弄伺候公主的,挨了一耳光,当下拔高声音质问。
此刻南一疆公主已经走到跟前,见余氏一身罕见的狐裘大氅,发髻上罕见的东珠,不由微微挑眉。
“看穿着倒是有钱人家的女子。”
许是这南一疆公主派头太多,亦或眼神过于阴鸷,旁边余氏带的两个丫头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吓到了,怔在旁边。
江行云只得开口,“这位是郡王府侧妃余氏。”
她并不是为了帮余氏,而是也看不下去,这种情况,郡王府被拂面。
更何况还是带着两个鲛奴如此招摇,且目中无人的公主。
先前对余氏大声吆喝的奴才一听,当即吓得脸色惨白,慌忙跪在地上,“奴才方才有眼不识泰山,请侧妃饶恕。”
“郡王府?”见奴才突然吓得瑟瑟发抖,南一疆公主不由皱了皱眉头,她才来燕京几日,但这郡王府似被人提过几次。
她身旁最近的一个同样异装女子附耳说了两句,“传言那位皇帝最宠溺的七皇子,皇子中除了太子,只有他有封号。”
听言,南一疆挑眉重新打量着余氏,见余氏虽然珠光宝气,容貌却只算得来秀丽,便不由轻蔑一笑,“不过如此。”
说完,扬起下巴就要往前走,目光却一下扫到了江行云。
她猛的停下,目光打量着江行云,抑制住眼底那惊艳,冷声质问,“你又是谁?”
“郡王府的奴才。”江行云道。
“奴才?”南一疆公主目光不善的盯着江行云的脸看了许久,“你这个奴才叫什么名字。”
和余氏不同,这个站在里面的女子,面容有着一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惊艳。周身无珠宝装饰,却美得浑天然,美得让人惊心。就连向来以美貌自诩的自己,都惊诧不已。特别是那双大眼睛,干净透彻,却又犀利,仿似能洞察一切。
这样的容貌和眼色,绝非不是一个奴才。
“公主怕是问得太宽了。我们郡王府的人,倒还没向你禀告的必要。”
余氏冷哼道,然后拉着江行云就往前面走。
南一疆公主目光阴沉的看着她们的背影,看了身边那侍女一眼。
余氏拉着江行云疾步往前,突然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她尖叫一声,下意识的甩开手,哪知走在外边的江行云身子一歪,整个人都朝栏杆外面翻去。
此处台阶上长廊,与下方有约莫一丈高处,这高度倒也摔不死人,可下方却是枝繁茂盛的梅枝。
而这边的江行云只觉得腰上一阵剧痛,向是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就翻向了栏杆外面。
眼见那些梅枝要划向自己的脸,一道披风突然斜飞而来,卷着她的腰,将她扯了回去,然后压在旁边几个侍女身上。
余氏捂住手背也被挤到在地上,现场可谓一片混乱。
看这并没有如愿摔下去的江行云和她身上突然多出的披风,南一疆回身朝那披风出现方向看去,见绵延宫灯下缓步渡来一个人。
那人着了一件雪青色衣衫,他原本脸就白,此时在灯光下,近乎透明,一双比寻常人稍浅的眸子格外的冷,如同冰雪。
至于他五官,是近乎让人窒息和无法直视的美。
不,确切的来说是一种带着侵略性的美。
绕是方才被江行云五官惊艳,可看到来人,南一疆公主下意识退了一步。
旁边的宫人看到来人,纷纷吓得脸色惨白,一股脑的匍匐在地上,“郡王殿下。”
“郡王?”南一疆公主怔怔看着眼前清贵决然的男子,“你便是那郡王萧蔚?”
萧蔚听到她问却是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从她身边错身而过,站在了江行云和余氏跟前。
“还不将人扶起来。”他沉声开口。
身后的白鸠忙上前将余氏扶起来,余氏伤得不轻,整个手背肿了起来。
“殿下。”看到萧蔚,余氏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跟着滚出来。
看着她的伤,萧蔚道,“扶侧妃下去包扎。”旁边的宫人忙扶着余氏离开。
江行云虽从那剧痛中缓过神来,却没力气爬起来,而身前却伸过来一只手。
她抬头,对上了萧蔚深沉的双眸,然后迟疑片刻,拉住了他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