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云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心底像是被什么触动,竟是隐隐作痛。她俯身趴在了那人背上。
夜雨丝丝,自天空飘下。
江行云一手放在他肩头一手撑着一把门口放置的油纸伞。
“大侠,还没有问你贵姓呢?”
“萍水相逢……”那人顿了一下,道,“姓刘。”
“刘大侠,今日多谢您出手相助。”
“不必。”那人语气淡淡道。
雨丝落在油纸扇上,汇集成水滴,眼见要落在他肩头,江行云伸手将雨水接住。
两人就这样前行大概走了几里,天色越来越黑。
雨也突然变大,那人道,“雨变大了,不能再走了。我们必须找个地方歇息。”
“前面有个庙宇。”
说是庙宇,其实根本就是一个破败得已经不能在破败的庙子了。里面没有一点香火,门窗全是烂的,唯一就是能暂时遮风避雨。
那人把江行云小心的放下,在里面找了一些草,生了一堆小火。方才路上,两人身上都打湿了,那人看了看四周,道,“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柴火,你脚上有伤,不要乱动。”
江行云目光怔怔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半响才回过神来,打量着破庙。
庙宇中间有个面容慈善的菩萨,身上披着破旧的衣衫,整个庙宇四周还是有许多油灯和短烛,或许早就没人来,全都是灰尘了。
看着那些短烛和油灯,江行云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弯腰将它们点燃。她双手捧点燃的柴火,动作温柔而虔诚。霎时间,庙宇一片灯火,她回身的瞬间,看到门口立着那人。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江行云能看出来,他亦望着自己。
那人一手提着一只山鸡,一手还抱着一大堆东西和柴火。
给火堆添加了新柴火,他对江行云招了招手,“你过来。”
江行云小心翼翼的坐下,看到他弯腰蹲在她身前,撩起她裤腿。
她的小腿白皙,但是脚踝处已呈紫色。
“有些严重了。”那人掏出一把匕首,“怕疼吗?"
“怕啊。”
“那也得忍着。”
江行云赶紧将头扭向一边不敢看。
那人手势飞快,刀锋从她伤口上划过,脓血快速被挤出来,在江行云来不及嗷嗷大叫时,对方已经动作麻利的将草药给她敷衍好。
江行云低头一看时,脚踝上已经有个精致的蝴蝶结。
看着那蝴蝶结,江行云脑子轰然一声那个炸开,她看着那人正低头给她穿上足袜,猛的抬手,掀开了他头上的斗笠。
那人亦是毫无防备,就如此被江行云掀开了斗笠,他下意识的抬手挡住脸。
可江行云根本不给他机会,一下扣住了他的手。
就这样,一张疤痕交错的脸露出了江行云面前。
骇然的看着那张狰狞的脸,江行云面色惨白,哆嗦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那人捡起斗笠,重新戴上,“那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以为你是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江行云一怔,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几乎连呼吸都不过来。在销魂窝她一直以为自己手受了伤,是萧定替自己包扎的,很久之后才知道是萧蔚。
所以,恍惚看到类似的蝴蝶结,她以为这个从天而降来救自己的人会又是萧蔚。
因为,萧蔚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那个人,谁也不是了。”
是啊,她怎么会以为眼前这个人是萧蔚呢。萧蔚根本不要她了。
那人没有再看她,只是转身去把那山鸡清理了,然后放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这是庙宇,杀生不好吧。”江行云看了一眼身后慈善的菩萨。
“我不信佛的。”那人冷声,“再说,这也是在外面杀的。”
很快,一阵肉香扑面而来。江行云想了想,“也是,佛珠心中坐,酒肉穿肠过。”
那人听得江行云此刻语气轻松带笑,这才抬头看向她,“你哪里这么多歪理?”
江行云疑惑道,“我还说了其他什么吗?”
“先吃点东西。”那人突然塞了两个野果给江行云,然后自己也坐得远远地吃了起来。
“你受伤了吗?”看着他原来蹲着的地方有一摊血色,江行云吓了一跳。
“没有,只是刚刚出去,看到还有几个杀手在附近,顺手解决了。”
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似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鸡。
真是个狠人,暗自给他点赞之后,江行云觉得,这一路上,好像找到一个厉害的靠山了。一时间心情愉悦,快速的吃起东西来,没多久,那只山鸡也烤好了。
江行云拿起来,“刘大侠,熟了,快吃吧。”
那人却是摇头,“我向来吃素的。”
江行云,“……”
吃完之后,那人道,“天色不早了,你先睡觉,明日我们直接前往杭渡。”
许是因为有个金大腿又可以抱,江行云倒是睡得一夜无梦。次日清晨,那人又拿了些果子给江行云,两人吃了之后,又换了药,那黑衣人便背着江行云上路。
入了前面的村子,换了牛车,直到另外一个城镇两人这才换了马车,赶到渡口,坐船去杭渡。
因为客栈行囊丢失,上船之前,那人还给江行云买了两套换洗的衣服。
打开之后,江行云却有点愣住了,“是男装。”
“是。因为只有男装,你才能找到陈俏。”
“到底什么地方,还需要男装?”
男子只道,“你到了就知道了。”
船直接南下,因是顺水而行,次日江行云两人就到了杭渡。
杭渡虽是被称为大洲第二燕京,可江行云下船的瞬间,看着络绎不绝的码头和入城之后,临河而建的商铺,她直言,这里的繁华根本不逊于燕京啊。
许是燕京为天子之地,繁华中带着一种威严,可这里,却是市井文化更浓。
一路琳琅满目的商品差点看花了眼。
似乎看出江行云的心思,那人道,“晚上我们才能去找陈俏。这会儿有时间,你不妨熟悉一下杭渡。你那两个朋友,暂时也没有生命危险。”
两人不过认识两三天,可他的话却给江行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没想到,杭渡也有捏泥人的。”江行云看到街头的一个泥人摊子,顿时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