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有个捏泥人的，可以捏得惟妙惟肖，不知道这师傅捏得如何？”
哪晓得那师傅耳朵特灵敏，抬头就对江行云道，“姑娘只要你说，我可以给你捏个真人出来。”
“好呀。”江行云道，“那你给我捏。”
那手艺人马上拿出了特制的泥，根据江行云的描述捏了起来。他手指飞快，如同变魔术一样，很快捏了个形状，还一边拿着笔一边上色。
“姑娘，你看像不像个真人？”放下手里的笔，手艺人将那泥人递给江行云。
江行云那泥人，看着那再也熟悉不过的面容，那冷漠的凤目都和那人如出一撤。
心口钝痛加剧，她没敢去接那泥人，而是退开一步，道，“对不起，我……我不要了。”说完，转身就离开。
那手艺人疑惑的喊道，“哎哎，姑娘你啥意思啊怎么不要？哎你怎么走了啊？”
黑衣人立在旁边，看着手艺人手里的泥人，半响才看向江行云。
许是远离皇城，少了更多的禁忌，夜色里的杭渡依更显得热闹。
江行云一身男子装跟在男子身后。额头上的包虽是消了，但是依然一片紫青色，甚至不用上装，活脱脱印堂发黑的一副霉运之像的倒霉瘸子。
此时的男子换了一身黑色的锦衣华服，虽带着帷帽，背影却是玉树临风，器宇轩昂。
“春风渡？敢情你带我来青楼呀。”
江行云立在这有四层之高，屋檐挂着彩色灯笼的高楼前，念着三个字。
“这可不是一般的青楼。”
“看出来了，不一般。”
这栋楼的富丽堂皇足以和燕京的烟雨楼相比，甚至于更过之而无不及。比如，这门口一层又一次的黑衣守卫。
领着江行云走向门口，黑衣人拿出一个小箱子。门口的龟奴上前检查一番，脸上立时怼着讨好的笑，让人迎接他们进去。
里面已是人来人往，虽然热闹不如烟雨楼，但是看穿着便能断定，各个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江行云被人领着进了二楼一座雅间，坐下后，江行云好奇的问，“刘大侠，方才你给他们看的什么？”
那人示意她自己打开小箱子。
江行云打开箱子，顿时惊得倒抽一口气。
那箱子里，竟是满满的黄金和一叠银票。
“我去，这青楼入门还要检查资产呀。”
“不然，人人都能进？这就是不是杭渡第一楼了。”他轻笑一声，“这里不但入门高，这一杯龙井可是八十八两白银。”
“什么？”江行云一听，赶紧端起来喝了一大口，“这和普通龙井有什么区别吗？这里到底有什么，这么多人来？”
正说着，花鼓楼台上突然响起乐曲，接着一群穿着暴露的舞者上台。
看到那群舞者，江行云惊讶得手里的茶杯都落在地上。
舞台上的十二个舞者，无一例外竟全都是鲛人。
这些鲛人踩着乐曲的节奏而舞，他们姿势标准，可以用柔美来形容，然而他们脸上皆无表情，如同被人牵引的人偶。
“怎么会……会这么多鲛人？”
“这算多吗？”黑衣人道，“你仔细看清楚里面了。”
江行云起身走到走廊上，往楼下看，顺势看向其他房间，这才注意到，这里面，除了守卫和龟奴，所有的皆是鲛人。
江行云扶着栏杆，看着那些被当做青楼女子一样对待却神情麻木的鲛人，只觉得一股子寒气蹿向四肢百骸。
春风渡……整个院里，竟全是鲛人。
这太可怕了。
“为什么会这么多的鲛人？”
“你先进来。”他低声提醒道。
江行云这才注意到，陈俏手持皮鞭的立在三楼的栏杆上，俯视着整个楼院。她虽然带着面纱，但是江行云还是一眼就将她认出来了。
看到陈俏的瞬间，江行云恍然明白了。
“这春风渡是皇后陈情的。陈俏自燕京消失，其实就在来这里替陈情看守这些鲛人。”
“杭渡可不止这样一个春风渡。”
“但这个绝非一般，否则陈俏不会藏匿在此处。”江行云透过门口的珠帘打量着陈俏，“看来，小河和小川子定也在这里。”
“应该是的。”
江行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很快就知道了。不过这会儿我可能要去个茅厕。”说着，便一瘸一拐走到门口，对二楼的侍从道，“你们家什么点心，吃得本小爷坏肚子。”
那侍从一听，赶紧把江行云引走。
黑衣人收回目光，落在地上的茶杯上，半响，伸手将它捡了起来。
突然，身前的帘子被掀开，一个小厮躬身道，“这位公子，我们主人前来询问您赏脸过去喝一杯茶？”
“不赏脸。”
实在没想到会被拒绝得如此干脆，那小厮一时间愣住。
他背后伸来一只手，示意他下去。
黑衣人抬头，看到一个身着白色华服的年轻男子含笑而立。准确点，是一个女子立在门口。
女子长着一双特别的丹凤眼，上下打量着他，然后掀帘而进，“在下户应霜，不知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有事就说。”
冷漠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悦。
户应霜尴尬的笑道，“公子应该不会不记得我吧？那日在客栈若非您相助，小女子今日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那姑娘是要怎样？”
女子道，“公子出手不凡且与户应霜有救命之恩，应霜想与公子交个朋友。”
“不交。”
“你可真不是好歹。”门口的小厮见此人语气如此，立时忍不住呵斥道，“你可知道，你眼前的这位是谁？”
“户姓罕见，敢用户字的无非就是蛇山之后。”
户应霜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对方已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可语气依然不屑。她甚至能感受到，这人的目光压根就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户应霜起身，“打扰了。”
走到门口，那冰凉的声音突然喊住她，“我劝户姑娘别再派人跟踪我，否则，就不是那晚死几个那么简单了。”
户应霜脸色惨白，回头看着他，“我并无心跟踪公子。只是……下次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