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殿,苏笑拱手朝萧定道,“今天真是贺喜四王爷呀。”
明知苏笑在大殿上那番推波助澜并没有好意,但是萧定知道,若非苏笑,今日赐婚不见得会如此顺利。
朝他行礼,萧定面露俊雅的笑,“多谢苏都督。”
“方才我在殿内好像看到了郡王殿下了。只是,他怎么走了?可走得真快呢。”苏笑一边说,还装模作样的四处看看。
萧定脸色未变,只道了一声告辞,便快速离开。
他身形俊挺,那如同剪纸般的侧脸在落日余晖中,流淌着金色的光芒。
在马车前等候的成容看到萧定步履轻快的走出来,他虽面色如常,但是眼底有难掩的喜悦,连同看成容时,唇角都不自觉的勾起。
“爷这是有什么好事儿吗?”
已是多日未曾见萧定脸上露出如此轻松愉悦的神情,成容不禁开口问。
“是好事呢。”萧定坐上马车,催促道,“快些回府吧,府上的人都有赏。”
“好嘞。”
马车飞快的离了宫门,直奔御河府。
刚进御河府门口,见小河立在院中,见到萧定,赶紧奔来,“王爷,我们家……姑娘不见了。小川子哥哥已经出去找了。”
萧定健步如飞的冲进院子,看着房间整洁,唯有被子掀在旁边,而四周,无任何痕迹。
一时间,他脑子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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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云只觉得周身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刺痛。
她能感觉到,身体里那些束缚着自己,蔓延到各处身体的蛛丝被凝结成了冰,自里面要将自己冻成冰雕,甚至于,她连呼吸在痛。
那是一种钻心刺骨的寒意。
抑或是求生欲,她睁开了眼睛,发现有个人正背着自己正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头顶明明艳阳高照,晃得她双眼刺痛,可她依然觉得冷,甚至于,她看到背着自己的人,身上都凝了一层冰霜,就连那人带的斗笠,也一层薄冰。
江行云看着那斗笠,不由惊讶,“刘大侠……”
听得声音,那人背脊僵硬了片刻,“你醒了?”
“可我好冷,我感觉自己快被冻死了。”她声音在哆嗦,看着四周的山林,她不由道,“这是哪里?”
“这是滇西腾冲。”
“滇西?”
江行云听得这个词,不由迷糊了,“怎么会在滇西呢?”
燕京离此处,怎么都得有十日的行程。
她记得,她明明在郡王府啊。
“我好冷啊刘大侠,你能不能停下来,我们生个火烤一下。”
“江姑娘,我们坚持一下。一般的火,解决不了问题,你看到头顶了,马上到了。”
江行云仰头看去,只见前方有一处冒着烟的火山,不由惊了一跳,“这是火山?”
“是。”他仰头看着远处的山。
“这么远?你背着过过去?疯了吗?”
许是动气,体内的寒意更浓,江行云再度晕了过去。
中途又被刺骨寒意还以折磨得转醒几次,看到那个刘姓大侠竟真的背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往火山上爬。
他的身上,因为自己,冰层越来越厚,几乎也快成为一个冰雕了。
“你放我下来吧。”
她近乎哀求的道。
“你会死的。”他道。
她苦笑道,“早在不久前,我或许就死了。我不要人救,你放我下来。”
她被她最爱的人,亲自杀死了。
“你不放我下来,否则……我就咬死你。”
听出他声音都在哆嗦,江行云猛的低头,咬在他肩膀上。
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梦。梦到好多年前,就在江蓠寨的后山,自己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背着一个人艰难的走着。那个男孩儿非常的倔,也是这样咬了她一口,以至于,她现在肩上都有一圈细小的牙印。
她只是从未想到,多年前,那个男孩儿竟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出现在她生活里。
而自己,也不是原来的那个江小鱼了。
江行云想起了很久之前,她因为惧怕江小花曾日常抱那个人金大腿。他亲手教她陶笛,教她安魂曲。
那个时候,她已心生倾慕,便偷偷的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答:因为你与我救命之恩。
那个时候她以为是晋地躲避赵有追杀一事。到那日她才知道,所谓的救命之恩,是十年之前那个雨夜。
救他的是江小鱼,而非她江行云。
而他对她所有的好,所有的包容,所有的爱也是全因为江小鱼,若非,江行云。
想到此处,她咬着身前刘大侠的肩,竟再也坚持不住的哇的一声哭出来。可这一开口,喷出的却是一股腥甜。
再度醒来之时,江行云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块石头之上,而四周,是喷涌而出的岩浆。
空气里,热浪竟是肉眼可见!
她的身体还是很痛,是那种,被冰刃将皮肤肌肉组织甚至经脉都一点点切碎了,然后在重组的那种痛。
好多次,她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可耳边一直是刘大侠不断鼓励的声音。
“江小鱼,你不能死在这里。”
每次要坠入无尽的深渊时,那声音就像一只强有力的手,竟生生的将她拽了回来。
就在这种反复痛苦中,她又重新睁开了眼睛,彻底的活了过来。
不远处,那个人,一身狼狈的站在火山石灰中,看着她醒来的瞬间,赶紧上前,差点一脚踩到岩浆中。
江行云不由咧嘴朝他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被毁容,此刻可能很丑,但是她因为太虚弱,这一笑,也耗了她好多气力。
“我这样几天了?”
蹒跚的杵着他手制的拐棍,她问道。
“小心脚下。”他提醒了一句,才道,“三日。”
“三日吗?”江行云叹口气,“我这身体,还真是奇怪。”
上次热得要死,这次冷得要死。
“江姑娘……”他隔着面纱,一副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怎么了?”江行云回看他,这才发现他周身许多荆棘划破的地方,而肩头的衣服似都被她咬破了。当下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听说过战鬼吗?”他开口。
江行云一怔,“我听说过啊,可……我,不知道这战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听着玩意儿从她嘴里蹦出来,他嘴角不由一抽,然后扶着她,让她坐在一块石头上。
“江姑娘。”他郑重道,“你就是战鬼。”
“我?”江行云指着自己,“你搞错了吧?我怎么可能是那什么鬼啊?”
“战鬼十八岁成年。成年涅槃,在二月初二,战鬼身体会苏醒,周身如同业火焚烧。五月初五,会蜕变,到最后涅槃,才能是个真正的战鬼。”
“等等,你意思说我还不是个货真价实的玩意儿?”她语气有点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