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的看着她，“嗯，不算。”
“半成品？”
“什么半成品？”她嘴里总吐出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新词，“是你未涅槃。没有涅槃的战鬼非常虚弱，不能使用鬼术，一旦使用，将会受到反噬。”
“战鬼，战鬼，本姑娘竟然也是个鬼？”江行云摸着自己的下巴，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
他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然后轻声问，“你饿不饿？”问的同时，已将一个干净的帕子递上去。
里面包着的竟是几块有些破碎的白玉糕。
江行云顺势接过，捻起一块扔到嘴里，还若有所思。
她似想起了什么，突然从石头上站起来，喃喃自语道，“难怪苏笑那丑八怪一直盯着我和小川子……所以，我是战鬼，小川子是鸟人我家小河是鲛人，我们三个，是妖怪三人组？”
并没有因为知道自己是身份的战鬼而感觉到惊骇，毕竟与她来说，自己这身体能操控鬼邪，与江小花那死鬼一体，她早就怀疑自己了。
此刻知道真相，反而还一身轻松，至少先前的疑惑，全都水落石出了。
“小川子双翼无法炼化，据说战鬼可以助他。那我岂不是可以帮他了？”江行云脸上不由激动起来。
“江姑娘。”看到她有点得意忘形，“恕我直言，你战鬼的身份，切莫让第三人知道了。”
“为何？”
“你们战鬼一族本就是稀少，一直隐居北漠冰原。早在多年前传言你族已灭绝，但是当今世上还有些人想着法的去寻你族人。”
“寻我们族干嘛？”江行云不解的问，同时也觉得实在是饿，又拿了一块白玉膏糕吃起来，“我们又不像鲛人族有什么肤白貌美，还有鲛人泪。”
他瞪了她一眼，一字一句，缓缓道，“听闻战鬼的血可做解奇毒，皮肉食之可增百年功力，特别是心尖肉可做不老仙丹……”
“大哥！”白玉糕从嘴里掉落，她惊慌道，“你说的是唐僧吧？”
面纱下，他唇角幽幽勾起，用低哑的声音道，“总之，江湖传闻便是这样。江姑娘好之为之吧。特别是涅槃战鬼，人人恨不得争夺之。当然了，如今战鬼几近灭绝，你这种又这么弱，一点都不会武功，虽是半个小战鬼，也是非常用价值的，若是让人知道了身份……”
“你不用说了。”江行云沉痛地打断了他的话。
那白玉糕这么甜，这会儿，她就感到嘴里发苦，还想哭。
仰头看着滇西蓝色如明镜的苍穹，她真的想跪下来。她江行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是个蝼蚁都想拿捏她。
突然身后密林惊鸟乱飞，黑衣人微眯了眼睛，扣住江行云的手，拽着她猛冲下山林。
耳边疾风如林，江行云被拽得几乎快分不清东西南北，但是她深知，背后怕是有危险，直到在另外一处山脚下一块岩石后面隐藏起来，她才敢回头，“刘大侠怎么了？”
他看了看远处那座山，“怕是有人知道五月初五这个日子，寻到此处来了。”
江行云听得脸色瞬间惨白。看来果然如她所言，这江湖上很多人都在找战鬼。但一想到身边有个高手，她又稍微松口气。
“那个刘大侠，我有个问题？”
“你我萍水相逢，为何你三番两次的救我？”
“巧合。”他看着远处。
“巧合？不像巧合吧！”
他微侧首，眼底有惊涛骇浪涌起，不过片刻，又恢复寂静，认真道，“其实，我也是有所求的。方才我说了，战鬼血能解奇毒，所以，我要保证你活到涅槃。放心，我不会要你很多血的。”
江行云差点晕倒在地。
“那我是感谢你，还是不感谢你呢？”
“不用，我们不过是各有所需吧。”
江行云听着他冷淡的语气，最后露出轻松的神色来，“也罢！各有所需，相互合作，互不相欠。自也不用还人情债了。”
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那个情字。
“你看到前面那儿有个小船吗？那儿有个船夫等着你，你随他去了渡口，有马车安排你回燕京。”他道，“你的朋友他们正在急着找你。”
“那你呢？不与我同行了？”
他凝望着她，“我还有其他要紧事。放心，我说过，会保证你活到涅槃，让你成为一只真正的战鬼。”
江行云嘴角一抽，干笑一声，大步的朝前头的走去。
“那你也要保重啊，刘大侠。”
看着船消失在江的尽头，他这才捂着胸口，整个身体靠着石壁缓缓下沉，然后坐在了原地调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睁开眼睛。
在落日的余晖下，他的双瞳呈现诡异的琉璃金色。
抬手摸着肩头，他不禁哑然失笑，“还真生得一口好牙，肉都险些让你咬下来。”
正说完，身后林子响起一阵异动，他双眸微眯，循声看去，见两个身着银色衣衫的青年正四下张望。他们手腕上缠着几条蛇，正滋滋的吐着舌头，似在寻找什么。
“真的没人？莫非先前灵蛇搞错了？”
“先别管了，去向主人报告。”
说着，两人快步离去。
夜色阴沉的乱葬岗上，一个白衣女子迎风而立。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黑袍人和面容俏丽的户应霜。再身前，跪着十几个银色衣衫，手缠灵蛇的青年。
“禀告圣母，属下按照你的吩咐找遍了小青山，并无任何可疑之人。”
十几个人银色衣衫之人，一一向坟头上的女子禀告。
“呵。”女子扬唇，“五月初五是她衍生日。离燕京最近的地方，就该是此处，那孩子若想活下去，铁定是到了这里来了。她那么虚弱，不可能是独自能走远。莫非，她还会遁地之术？”
“会不会死了呢？母亲。”户应霜低声道，“你也说过，并非人人都能熬过衍生的。找不到尸体，也可能是她掉入了岩浆中，以至于尸骨无存。”
闻言，蛇山圣母厉声道，“不可能。”
“启禀圣母，属下在耳山找到了这个。”其中一个刚回来的人，双手奉上了一个纸包。
只见那纸包打开，里面不过的指甲大小的白色东西。
“这是何物？”蛇山圣母微皱了皱眉头。
“这是一种叫白玉糕的点心，并非滇西吃食，倒是燕京显贵常食之物。”
“两天前这儿才下了雨。这糕点还如此干净，这说明是才落下的。”蛇山圣母再度勾起红唇，“她还活着。”
话音刚落，她猛的回身，抬手凌空就是一掌。
黑气如同厉鬼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意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