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瞳孔猛的瞪大，愣愣的盯着萧蔚，颤抖着声音道，“沉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怎么会是？”
萧蔚松开手，似笑非笑的退开两步，“就是这般孽缘！她就是！她不但是，她脸上还有你说的那个印记。像彼岸花一样开在额头上。而她那么愚蠢得连自己真实身份也不知晓，以为自己变丑了想着用珍珠粉遮住。”
少年心里咯噔一声，想起那晚的滂沱大雨，想及紫衣说的细节。
“你毁她容貌是因为，那印记暴露了？”
雨水冲掉了她脸上的珍珠粉，灯火下，那红色的印记如同鲜血一样突兀明显。
两个长老都在芳华园，四周皆无处可逃，无处可藏匿。战鬼印记如果不毁掉，即便是萧定来了，她亦必死无疑。
“鬼门大开，战鬼涅槃。”少年坐在地上，“战鬼涅槃九死一生，并非简单肉体上的痛苦。苏醒和衍生，已让它们承受了非人的苦楚，能熬过这两者，已是非人。这个族，因为生来拥有强大的战力，那战力，本就暴戾，能号令百鬼冤魂，甚至能毁天灭地。而涅槃，指的是，战鬼主人的意志力要战胜那股生来的力量。”
“那力量，因为天性的暴戾，在之前会被封印在体内，直到战鬼成年，封印解开。而自苏醒之日开始，它就会慢慢趁主人不注意时，吞噬她的意志力，悄悄吸收人间极恶来强大自己。比如，无处不在的贪婪，嫉妒，杀意，欲望，死人消失不去的怨念，憎恨。甚至，为了强大自己，它会操控主人去杀人，增加自己的杀戮。特别是鬼节，阴界之门打开，所有鬼魅魍魉出没，都会成为它的祭品，那力量如同饕鬄一样，吞噬一切！到最后，把主子吞噬。”
萧蔚不由大惊，“江大鱼搞错了吗？那为何要将她送到至阴之地？”
“还有一种说话，那战力越强大，如果成功涅槃之后的战鬼，也会相对更加强大。或许江大鱼没错，只是……”少年面露绝望的看着萧蔚，“只是，这对小鱼来说，根本不可行。为何战鬼一族一直隐身在北漠冰原？因为那儿的冰原能稍微压制那股力量的杀意。又因为那儿人烟罕至，没有那么多的邪恶之源去强大它。即便如此，那力量依然强得可怕。为此，每一个战鬼在涅槃时，战鬼族所有人都会出现，替她护法。他们会在鬼节这天，控制压抑住百鬼，不让它们的邪念成为祭品。”
“她马上涅槃，却身处在了这个罪恶贪婪的燕京，而城外又是乱葬岗。而战鬼一族几乎灭绝，她身边无人替她护法……”少年声音在哆嗦，“听你之言，她体内的那股战力已非常强大。如此一来，茕然一身的她，不是九死一生，是无可生还！”
少年看着萧蔚，好想问，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可想到萧蔚已经想尽办法的隐藏小鱼身份为了就是保护她。如今不到这种绝境，他是不会开口的透露这个秘密了。
而这方闻言，萧蔚脑子轰然的一声炸开。
他万万没想到，如今的情况对江行云来说已是恶劣到这种地步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只是无助的环顾四周，似在寻找一条出路。想着，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办法。
白缨所言，这阴界之门还没有打开，那些鬼魅魍魉已经顾不得奕王府的真龙之气都向她涌去了。
“总是有办法的是不是？”他颤抖着声音，看着少年。
“我也不知道。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控制住小鱼，千万不要杀人。一旦杀人，就会彻底失控，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还有……”他顿了一下，看着萧蔚，用警告的语气道，“你最好不要再接近她。”
“为什么？”
“鲛人的鲜血生来对战鬼就有一种吸引力。她此刻体内战力苏醒，对你的气息会非常敏感。即便你不是鲛人，但是你身上的力量，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致命的诱惑。一旦关键时刻，那力量弱吞噬了你，可想而知后果。明天她涅槃，你最好不要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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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太阳闷得发慌。
江行云喝了两碗冰针绿豆沙，实在等不及小川子回来。若是时间再耽误些，怕是回府路上就天黑了。
车里放置了两块冰，江行云坐在车里，也是恹恹的。旁边的萧定，一直拿着扇子替她扇风。
知道她向来是有个主见的人，几次想让她回府休息的想法，都被生生扼制住了。
刚入宫门，江行云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
“怎么了？”
她轻轻摇头，往前走。
皇宫内，好多怨念啊！
萧定是普通人族，无法看到这些东西。但是在江行云眼里，那些东西，此刻却是有形能感知的，正无处不在的朝她靠近。
不过，这些东西并没有像晚上那样肆无忌惮，此刻只是远远的看着。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萧定握着她的手。
他的手此刻有些凉，十分有力舒适。
江行云道，“就是有点疲倦而已。”
两人直径去了养心殿。因为近日朝局动荡，昨晚今上呕血之事，养心殿一直保密，此刻看来，和平常并没有两样。
在门口的田公公看到江行云，忙迎了上去，“奕王妃。”
“田公公辛苦了。父皇怎样？”
“今早服用了郡王妃的丹药，气色好了许多了。”
江行云点点头，然后跟着萧定进去。
屋子里是浓重的药味，此刻皇上正靠在榻上，虽说看起来有些精神，可相比以往，人却是老了整整十岁。
这个身体，已经油灯枯竭了。
“江丫头来了？”看着江行云，皇上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你今天，可又带浮云刀来了？”
江行云双手取下腰间的浮云刀递到皇上面前，“回父皇，带来了。”
看着那浮云刀，皇上神情有片刻恍然，对萧定道，“奕王你下去，朕要与江丫头说会儿江蓠寨的话。”
萧定躬身退下。
看着江行云的手，皇上道，“二十年前，朕欲北征，却遭遇险境，被困风雪中，人和马都冻成了冰雕，一路随从全都死了。当时，朕也以为自己要死了，却看到风雪中，走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