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萧蔚,还是沉雪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的好与坏,我和我没有利益。从此,我的生命只有萧定和我孩子。”
他眸底痛色难掩,因被血染红的唇瓣噙着笑,“江行云,你的命里只有萧定和孩子?真是可笑至极,你腹中的孩子是我的,你想如何与我脱离关系?”
江行云整个人僵在了小榻之上,神色不可思议的望着他,“怎么可能?你他妈到底胡说什么?”
“江行云!”他咬牙念着她的名字,“那日大燕皇城万人为证,与你牵手拜高堂的人是我!与你入洞房共良宵的也是我。你腹中的孩子,也是我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眼里噙着泪,“怎么可能?”
“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萧定。”
各种细节涌上脑海,江行云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问萧定自己的头冠去哪里了,萧定只道拿去修了,出发去大泱之前,她又问起,萧定说工匠还没有修好。当时她已注意到他言辞闪躲,却并未多想。
如今细想,奕王府哪里有头冠!
再细想缠绵次日,萧定说的那些话和不自然的神情,江行云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连气都喘不上来。
她一直以为,新婚那晚与她几乎彻夜缠绵的是萧定。
“江行云,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注定你会是我的。”
“不是。”她打断他,眼中恨意翻滚,“我不是物品,我不是你萧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没有什么命中注定!我既决定不要与你任何关联,就能彻底忘记你,抹去你。至于腹中胎儿,它于我来说,还不算个生命。既是你的,你觉得,我已不爱你,我还会让它留在我生命里吗?”
“你敢。”
他突然抬手掐住了她脖子。往昔堪比女子还莹白如玉的素手如今却钳子一样,恨不得剪碎她的脖子。
江行云当下脸色泛着紫青,但是她依然不退缩,即便眸中因为缺氧而涌起血丝,她神色一如先前那样凌冽厌恶的盯着他。
两人的目光就那样彼此绞着,带着深深的恨。
就在她近乎要窒息时候,他突然松了她,在她大口喘息的时候,低头再度咬上了她的唇。
因为求生,她本能的反咬,鲜血在彼此唇间搅动。
“江行云,既你不再爱我,那你就好好恨我,恨我一辈子。恨我被穿心透骨,恨我被碎尸万段,恨我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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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云坐在小榻上,目光呆滞的看着灯罩里已经烧了一大半的白色蜡烛。烧完了蜡油沿着烛体滴落,如同人在绝望之极流下的眼泪。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一抹阳光照在脸上,她才缓过神来,将手里带着血的剪刀扔在旁边,然后捡起衣服,一件一件的穿起来。
偏殿本就是供人休息的地方,还有专门的镜子。
她拖着几乎被碾碎的身体走到镜子面前,看到脖子上一连串红色的印记,布满血丝的眼底不由浓烈的恨意。
恨吗?她更恨自己,方才那一剪刀,没有狠狠扎进去。恨自己,没有将他穿心透骨。
看着旁边那条玉带,她将它抓起来,然后走到灯罩前,一把摘掉灯罩,将其覆在火上。
“父皇,您当日赐我这玉带,是希望在危机时刻能用此物保他一命。可如今你若在天之灵,怕也见了他的大胆妄为,狂妄肆意。这大殿外,十步一个御林军看守,可谁人拦得住他?他这般猖獗,根本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儿臣想,他根本不需要此物,也不配需要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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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整个皇城都在传奕王妃病入膏肓不能下榻,她并没有像其他皇子王妃那样白日必须哭丧守灵。天未亮,她自行出了宫,在街上转了许久,回了王府。
在院子里的小河看到江行云面色惨白,头发凌乱的披着丧服回来,着实吓了一跳。
“主子你怎么了?”
“我想沐浴。”
小河忙下去将水备好,江行云看了浴桶一眼,拿出刚写好的几张纸,对她道,“我最近不舒服,这是宫里太医开的药,你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
小河闻言,也顾不得头顶烈日,连伞都来不及拿,赶紧小跑着出去抓药。
等回来时,小河看到江行云已经沐浴完,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发呆。一头乌鸦鸦微卷的头发披在肩头,映着雪色的长衫,即便是一个影子,在阳光下,也美得像一幅画。
看到小河手里的药,坐在槐树下的江行云抬起头,“拿过来,我看一下。”
小河将药送到江行云面前,见她将几副药拆开,从里面挑选了部分药材,变成了三副药,交给小河,“告诉厨房的人。熬药一个时辰,四碗水煎成一碗。这三副一起煎。”
小河愣了一下,“这是要一口气喝三副吗?”
“是。”
她神色冷淡,语气坚决。
小河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那我亲自给主子您煎吧。”
“不用了,你还要照顾小川子。”说着,看了一眼小河,“你满身大汗,快去休息吧。一个时辰之后,将煎好的药送来就行了。”
小河不敢耽误,忙把已经选好的三副药送到厨房。
一个时辰之后,奕王府后厨突然传来几声尖叫,将靠在槐树下昏睡的江行云惊醒。
不多时,就见小河脸色苍白的跑进来,“主子,煎药的小桃红她死了。”
江行云眉心一跳,跟着小河赶紧到厨房。
厨房里的灶台上,三个药罐还咕噜噜的冒着烟,而先前一直在此处煎药的小丫头,此刻七孔流血的暴毙在厨房里。
“主子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让成容大哥回来?”到底也是与江行云几次经历过生死的人,小河虽被吓到,但是已是镇定了不少,“或者我现在去通知护院被整个王府封锁起来,怕是有人潜入了王府意图不轨。”
奕王府的下人非常少,每一个都是萧定亲自挑选入府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重病卧榻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都没有人怀疑。即便当时陈情,都无法插手安排人来监视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