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是觉得皇后是因为先帝驾崩抑郁而致?”
“我记得娘娘去宫中回来似就非常伤心。回来后,娘娘说人不舒服太医院开了药,让小河子出门拿了几副药,自己则在院子里沐浴。”嬷嬷想了一下,“娘娘沐浴的时间非常长,中间我还替娘娘换了几次水。再后来,小河拿药回来,娘娘让后厨一口气煎了三副。”
萧定眉心一跳。
他记得当时才见江行云长途跋涉回来,精神不好,忧心她不舒服特意要遣太医给她看看,却她被拒绝了。
鲛人非常怕热,自入夏之后,江行云几乎不让小河出门。
却在这么闷热的天,让她中午出去抓药?
“回陛下,还有一事。”常嬷嬷道,“后厨的小桃红那日给娘娘煎药,在厨房里倒地不省人事。哎,也是可怜,好好的一个娘娘突然就没了。娘娘让奴婢给小桃红家里好大一笔迁葬费,并吩咐了近日陛下诸事繁忙,此时就不用禀告陛下了。”
萧定忙于皇宫前朝,而奕王府当时并无几个下人,他自不会亲自管理。
可王府突然死了人,这绝非简单的事情,江行云为何要隐瞒?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好似一晚上,江行云整个就转变了一个人。
“那日可还有其他异常?”
“说来也奇怪。那大半夜的郡王妃来了我们府邸,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哭了好些会儿,最后才让王妃命人将她送回郡王府。”
郡王府三个字如同一盆水,当头浇来。
“朕知道了。嬷嬷,近日你好生照顾皇后,关于今晚的事,怕她多想,不必告诉她。”
常嬷嬷离开之后,萧定坐在养心殿陷入了深思。
江行云的转变实在太过突然,怎么不让他起疑。那晚,当他难抑心情情愫时,她并没有拒绝他。甚至,在他以为她要离开时,却是她亲自拉住他的手,告诉他,“从未在想过离开你。”
她向来正值善良,亦不爱虚情假意,自是不会欺骗玩弄他。也没有必要欺骗他。他至今都记得,在离别去大泱那天,她在马车上对他说的话。
她望着他,眸光温柔,唇角含笑,“萧定,等我回来,我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那样的她,就像当初出来燕京,恨不得告知整个大燕她喜欢他一样。夕阳下,她漂亮的眸子里有对未来的憧憬。
可是回来这么久了,她并没有告诉他任何事情和消息?
消息!
而且她说的还是好消息。
关于她,会是什么消息?莫非是关于鲛人的消息?大泱是回归东海的必经之地,为顺利借路,江行云早早就做好了谈判的准备。谈判顺利,自是不需要她亲自告知。
那是孩子?
====
江行云自是知道萧定在门外站了许久才离开。这已是他来得第四晚了。
江行云心思沉沉的坐在小榻上,点起了一盏小灯。在门外的小河见灯亮了,赶紧敲门进来。
“主子,这是方才雨书姐姐给您捎来的信。”
小河将一封信递给江行云。
江行云将信拆开,看着里面的内容,脸上露出了这些日子难得的笑容。
“是什么好消息吗?”
江行云一把拉住小河的手,笑道,“你们快回家了。”
海国虽在东海之上,但身为世外密国,其地图不被外人知晓。即便常年在海上的渔夫,也找不到海国地图。但是十几年前,海国地图的机密被泄露,大洲各国蜂拥而至,以至于海国破灭被烧毁。据说海国破灭那一日,他们的皇后琉璃用鲜血献祭,再度将海国藏匿起来。
因此,鲛人回归东海,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找到新的海国地图。
上次自大泱和泱颉谈判之后,为了方便鲛人能一直统一,江行云想办法说服了姑姑去海皇派的鲛人联络,告知他们,赤焰军将会尽所能配合他们。
而那边竟很快回应赤焰军,表示了对他们的支持万分感谢。
这些日子,通过姑姑,双方来往算是密切。
这封信便是那边告知,七张海国地图目前已寻得五张,另外两张,目前已有一些线索。
如今,海国地图已差不多找到,而去东海必经大泱的路已向泱颉顺利借到,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要找回所有流落大洲的鲛人了。
而这个,也是目前最困难的事情。
大多鲛人都被当做私有物品卖给了权贵。与他们来说,有鲛人为奴,就是财富和权力的象征。要他们交还鲛人,就等同于要他们拿出自己财产。
这种困难度无异于虎口夺食。
好在,在认识萧定之前,他就一直对鲛人心存怜悯。也是因为他的支持,后面赤焰军才会发展的那么好。
在去大泱之前,关于鲛人的未来,他们两个曾有过一次交谈。对她的想法,当时他也表现得吃惊,却也极力支持。
如今萧定为帝,那大燕整个鲛人的生存环境,将非常好的改善。
想到这里,江行云不由轻松叹口气。或许是这年来,最好的消息了,这一晚,江行云终得入睡。
可睡到夜里,突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身后一股凉意。她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有人正抱着自己。
她慌忙坐起来,看到萧蔚就躺在她身侧,见她醒来,竟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是做噩梦了吗?”
他漂亮的眸子因睡意惺忪,如同蒙上了一层雾气。
江行云周身血气倒流,声音几近在发抖,“萧蔚,你做什么?”
萧蔚坐起来,眼底泛起一丝冷意,“听闻这几日娘娘在宫中不思茶饭,怕是有人故意绝食饿坏了本王的骨肉,便不放心来看看。”
“郡王只要不三天两头的来惊扰本宫,本宫心情好了,自是胃口就好。”虽她的确有故意挨饿意图让腹中这孽种营养不良而停止发育。
听出她语气里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他轻笑一声,从床上下来,“那便好,明日开始本王会亲自监督你的饮食,娘娘还是好生配合。”
“夜深了,烦请殿下离开。”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你屋子里竟未见一针一线,孩子都三个多月了,难道你不想为孩子做点衣衫?”
江行云冷笑一声,“它不是我的孩子!”
萧蔚目光悠的一沉,宛如刀子一样落在江行云脸上,而她丝毫不畏惧,冷冷迎着他的目光。
在之后,屋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江行云整个人如同虚脱一样倒在床上,后背上竟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