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堂里的众人,脸色各异,有失望的,有无所谓的,有心情好的。
容玉楼拿着桌上的酒准备喝一口,龙越的目光微寒的射来,好似利剑待势,顷刻万箭齐发。
纤长莹白的手中的酒杯微抖,只好尴尬的咳嗽两声放回去,转而拿着一旁的茶喝了一口。
龙越将目光收回,落在跳舞的舞姬上。
散场的时候,龙越和容玉楼准备回去,诸葛清在一旁不满,“时辰还早,你们慌什么。”
“留在这儿也可,但银两你自己付。”龙越没准备管他的来去自由,但言行上毕竟是他闽越王府的人,绝不能丢了他的颜面。
“走,现在就回去。”
容玉楼抿唇笑着,她就知道诸葛没钱。
在龙越身边的人,都是深居简出的人。
正准备上马车,长乐坊里出来一位浅色黄衫的奴婢,她跪在龙越身前,重重的叩头,“求王爷看在我家主子一片痴心的份上,去见我家主子一面。相思之人万般苦楚,折磨心绪,焚烧五内,日日夜夜难眠,今日主子好不容易见着闽越王一面,奴婢不想主子白白情深。”
龙越站在一旁没说话,眸色更是平静,也没做思考的模样。
容玉楼悄悄的看了龙越一眼,见他神情淡薄,丝毫不为之触动,心下了然,这婢子一番话,根本就没触动到他的心弦。
“卿娘真是有眼无珠,我这风度翩翩,人玉公子不思慕,反倒思慕一个不开窍的木头,可惜,可惜。我最是善解人意,若是有人这般牵肠挂肚于我,真是死了也值。”诸葛清摇着牡丹折扇,一片叹息。
奴婢见龙越没说话,微微的抬头,“奴婢知道,主子风月女子,但若是能在闽越王身边,做个奴婢也是好的。只求闽越王成全。”
龙越垂下幽眸,转身往回走,“起来。”
素白俊逸的身影上了楼梯,往楼阁的房间走去,浅色黄衫的奴婢就跟在龙越身后,脸上高兴。
诸葛清看着龙越进去,颇觉意外,“龙越铁石心肠,对女子从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如今这是动了心?说来也没什么不对,风卿卿乃镐京城花魁之首,艳绝镐京,
官宦子弟可都是以娶到她为尊容颜面。”
“龙越好面子,说我貌丑,如今有个美的给他撑场面,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这身份,未免低贱。龙越品行端正,行事有原则,娶风卿卿不是他的作风。”容玉楼语气肯定。
“可是他进了风卿卿的房间。青楼女子的狐媚手段哪个不知,尤其闺房秘术更是高超。龙越十年军营,没怎么见过女人,万一这要是风卿卿主动,龙越便上钩怎么办?”
“他不会。”
“他是不怎么亲近女人,可他毕竟是男人。”怎么容玉楼这般相信龙越,明明两人暗地里也没好过。
容玉楼静静的站着,“要是他喜欢,接回府中便是,我一定好吃好喝的照顾她。”“这般大度?”诸葛清意外。
“皇祖母催得紧,现下有个倾城娇媚的美人喜欢她,要是她能怀上子嗣,不挺好?”这样她也落得轻松。
“王府的人都盼着你俩好,结果真是白白期盼一场。”
楼阁房间内。
龙越站在琉璃珠帘后,挺拔修长的身子伫立,俊美无暇的脸上一片冷漠。深邃的眸中,蕴含暗色,好似任何明亮的烛火皆不可照明。
白衫似绵雪,清风徐来,絮絮而下,尤似雪雨中开出的冰白之花。
风卿卿跪在他身前,叩头,“参见主人。”
“见我何事?”
风卿卿起身,娇美的脸上没了刚才的落寞伤春之情,韵色的眉宇间带上一抹英气。
“烈青风已被奴才救下,如今正在后院还没醒。他身上有顽疾,心悸之症,恐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昨日他半昏半醒,嘴里叫着他的妹妹青玉。”
龙越垂下暗色的眸子,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烈青玉还活着,没被龙敬折磨死。好生看管他,莫要让他出去。半月后龙敬寿辰,一定会请你去府上抚琴跳舞助兴,你借机在府上查探,若能找到烈青玉,先不要妄动,我自有计量。”
“是。但好像王妃娘娘的人已经发现烈青风没死,这几日正在追查,已经快要查到长乐坊。”风卿卿眉头蹙起。
“如今她甚是了解我的一言一行,知道何为假何为真,我始终是小看了她的观察敏锐。”
真是只不安分的狐儿。
“那奴才.....”
“让她的人去查,她怀疑的事情没有知道真伪绝不会善罢甘休,她知道烈青风没死也好。”她有独当一面的本事,阻拦也是无用。
龙越转身离开,出了楼阁。
诸葛清见龙越这么快出来,觉得无趣。他还以为龙越今日要在这里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呢。
结果,只是进去说了几句话。
龙越上了马车,闭目养神坐着,容玉楼见他只身一人进来,掀开帘子往外看,“还有人呢?”
“何人?”
“风卿卿。”
龙越睁开眸子目光寒冽的盯着她,“想减轻身上的担子?你身为本王正妃,这世子的任务自然在你头上。你想落得轻松,将本王拉入苦海,本王岂能让你得逞?”
容玉楼依靠在车壁上,“王爷心智无双,神机妙算,将玉楼的心思猜得彻彻底底、妥妥当当。”
马车摇摇晃晃回了王府,两人从马车上下来,各自回了院落。
容玉楼坐在梅园的凉亭里喝茶,见火红带着橘黄色光芒的夕阳刚落,浅灰色的云镀上一层明艳的金。
愠凉的晚风袭来,卷起园内花香,郁香扑面,肺腑酣甜。风内素裹冽艳花香,将香气沁冷几分,拂面而过,更觉凉爽舒心。亭中茶壶热气氤氲,炙冷的风与之夹杂,气流涌动,却暗香幽幽。
容玉楼拿着茶杯抿了一口,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呢喃:“救烈青风的是何人?”
“不知。但似乎是势力庞大之人,奴婢寻着线索而去,有几个目标。最为可疑的是长乐坊。”酒香眸色暗沉,她已经排除好几个地方,只有长乐坊不曾探查过。
“长乐坊?”容玉楼意外。
今日她才去过长乐坊,不曾觉得哪点不对。
“确实是。”
容玉楼脸上沉思,莫非龙越和长乐坊有关系?
难不成真如她第一次去长乐坊料想的一般,长乐坊幕后的主人,是龙越?
如此推断,他今日反常的去见风卿卿,绝不是因为风卿卿的美貌,而是因为风卿卿.....可能是他的人。
龙越的脾性她如今也算有些了解,皮相似乎入不了他的眼,真正能让他停留的是超凡脱俗的心。
他心比志坚,是及其聪颖之人,能让他握在手里的人,定不会是他动心之人。
容玉楼将手中的纸条烧掉,“继续查,我很想听听烈青风有趣的故事。”
“郡主,为何不走捷径?杀太子,届时南楚恐慌,三公九卿一时无主,正是我们的可趁之机。”
“我要的是兵权,还有龙越手中的兵阵图。杀太子太过莽撞,我们的身份很容易暴露,虽有几位皇子做挡箭牌,但始终太过冒险。我们的根基尚且不稳,明里有瑜贵妃母子二人,暗里有隐藏势力搁置,若此时动手倒是正中他们下怀,于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郡主,难道对付七皇子就有好处?”
“你为何不明白,现在已经不是我要动他,而是他要杀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找到他的罪证,让他获罪不是更好?”容玉楼眉目带笑,觉得酒香性子急了些。
“郡主说得也是。七皇子也不像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