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越眸中红润,原本准备举起长剑,但终究是无力的放下。只要是她,他便永远也下不了手。
将手中的长剑同样插在地缝之中,和她的佩剑并排而立,声音寒冷的吐出几个字,“我不会杀你,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就在这里,彻底结束,彻底了断。容玉楼你记着,世间就你最负心薄幸。我不知我还要如何待你,对你,我已经用尽了毕生欢喜。”
他转身离开,墨黑色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深邃的眸中隐含着氤氲,她为北魏搅乱了南楚,为了长安王府弃了她,他对她的欢喜是很多,可是每一次见她冷然的模样,他的心中就只剩下无尽的怒气。
容玉楼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眸中含着泪水。冰凉的夜风刮在她脸上,竟觉得格外的疼。
那风像刀子一样,在一刀刀刮着她的血肉肌肤。心中的伤痕好像撕扯着,被越扯越大,以至于无法愈合。
一滴清泪落在脸颊上,她伸手擦干,转身往回走。
宫子虞跟在她身边,一直送她到房间。容玉楼并没有进门,而是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泣宫宫子虞陪她坐在地上,从怀中摸出手帕递给她,轻声道:“咱们还是回长安吧。”
那里繁华热闹,有绫罗绸缎,珍馐美味,能锦衣玉食不受战乱纷扰,还能给孩子一片安全的乐土。最主要的是,那里没有龙越。
不见,或许就没有伤害,她再也不会难过,也不会再哭泣。
容玉楼望着无边无尽的天空,泪水从眼角滑落脸庞,点了点头,“我会跟着父亲大哥回去,再也不来边境。一辈子生在长安,死也在长安。”
“可你甘心么?就这样回去.....”
“没有什么不甘心的。我和他也就到头了。”
她起身回了房间,临近三更天才睡下,至中午才起身。
而另一边的龙越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官宅中的碧池边坐了一夜,也不知在想什么,就是一个劲儿的发呆,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两人的状况很想象,都不说话,愣是吓的身旁的人格外紧张。
中午。容玉楼正坐在桌案前喝鸡汤,脸色并不好,红唇还略微苍白。屋外,容百合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她。
容玉楼接过,信封上没说是谁写的,她只得拆开来看,见着里面的内容时,神色一惊,瞳孔蓦然间放大了几分。
不自然的将信纸捏成一团,身子略微颤抖起来。
容百合见她神色不对,问她信里写了什么。
容玉楼垂下眼帘,将捏成一团的信纸递给容百合,手中渐渐的沁出一层冷汗。
这封信是龙晋写的,上面的内容也不过寥寥几句:齐王在朕手中,请安容郡主至柳城,带军阵图册来换。三日后若不见人,齐王的尸体会悬尸在城门口。
他竟然抓了十九!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容玉楼右手握成拳头,这个无心无情的人,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那就让她结束这一切!
她会去救十九的。那是龙越的另一条命。
“会不会是陷阱?”
“自然设下天罗地网等着我去跳。不过龙晋的话一向是真的,他真的趁龙越来婺城抵抗东周敌军抓了十九!”
“可你怀着身孕你怎么去啊?”容百合脸上担忧。要不,把这件事告诉姑爷。
“我会把十九毫发无伤的救出来的。”
她起身出了房间,唤来了血滴子,让他们去找柳城的地形图。婺城离柳城最近,不过二十里,看来龙晋就是想要她的命所以抓了十九亲自前来的。
他大概已经知道,她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他失了双亲,没了爱人,坐上了皇位却也是孤寡一生,人人尊敬他,人人害怕他,可也没有一人真心待他。
每日住着金碧辉煌的宫殿,用着金玉银器,却也丝毫不快乐。现在他的快乐,就是别人的痛苦。
所以他现在找来的罪魁祸首,想要让她死,让她痛苦。
容玉楼嘴角带着一抹冷笑,让她痛?他本来就是她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已,不过是任人驱使的物品,能蹦跶到哪里去。
容百合站在她身边,语气坚定,“我陪你一起去。”
“或许,人越少越好。”
待她得到柳城的地图,看了地图后再决定计策。
“囡囡,这件事不告诉姑爷么?毕竟他是十九的最依赖的三哥。”
“我会把十九单独救出来,他知不知道,和我没有好大的关系。”
容百合撇嘴,小声说道:“你们俩要赌气到什么时候。就服一下软而已,哪有这么难。”
容玉楼瞪了他一眼,她和龙越之间的事,才没有那么简单。再说,服软也是他服软,她是绝对不会和他先说对不起的。
天色墨黑,龙越换上一身白衫坐在楼顶上喝酒。那雪白的眼色,被皎洁的月光一衬,更家瞩目起来。
他一身酒气,有些微醉,借着月光,又掏出容玉楼写给他的那封信细细的看着。
这信中明明写得情真意切,明明可以看出她对他的喜欢,可是怎么她说起话来就是那么冷漠,就是那么伤人。
龙越正一脸悲伤的看着,心情还未平复,像是心里太过疼痛一般,将信收好又放在怀中。
眼不见,心不乱。
诸葛清拿着信件上了房顶,神色凝重,“别伤心了,出大事了!十九被龙晋抓了!”
龙越身子一僵,神色紧张起来,立马抓过他手中的信来看。
信是何舞儿写的,里面说十九被抓到柳城,龙晋想要他的兵阵图册,换十九的性命。
龙越浓密的眉头深深的蹙起,将信拽成一团,握在手中。
深邃的眸中生起冰霜,他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用十九来威胁他。他是活腻了。
“什么时候去?怎么去?”若带兵攻进柳城,恐怕十九爷性命不保。
龙越俊脸黑沉,神色严肃,“我一个人去。”
“一个人?”诸葛清惊呼,和容玉楼吵架也不至于连命都不要吧。
“柳城我最为熟悉,一个人去救十九足矣。人越少越好。”
诸葛清脸上担忧,“这可是明摆着的陷阱。”
是明眼的陷阱,也不得不往里跳。父皇临终前要他照顾好十九,他一定会做到。
容玉楼在书房中看着柳城的地图,最终决定一个人去。柳城多街巷,城外就是竹林,人多也不容易藏身,一个人去比一人群去有利得多。
但是若他救出十九,没有人接应恐怕很难逃过龙晋的追兵。所以她决定让百合叔叔和酒香在城外接应。
“我也去接应。”宫子虞出声。为什么落下他?因为他的爱?这不公平!
“那行,你也去吧!”
容玉楼拿出军阵图册摊开,嘴角带着浅笑,“只怕我将这东西給了龙晋,他也不会融会贯通的去使用。所以给他也无妨。”
容百合道:“囡囡,要不我替你去吧。我左眼皮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跳,我心里不安怕你出事。”
“不会有事的。一个龙晋我还是能对付的。况且他指名道姓的要我去。要是你去了,我怕龙晋杀了十九。”那个人应该走火入魔。十九待他,也一直当作自己的哥哥。
只要不出变故,她一人单枪匹马去救十九,足矣。救了他这条命,她欠龙越的债,便算是还了几分。
容玉楼收好军阵图册,准备明日黄昏出发,待明晚月色中空之时,她也就救出十九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