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世用尽身上的力气从地上起身，单膝跪在沙地上，眸子看向路凝霜，“你何必.....路凝霜你为什么........”
路凝霜看着他，泪水滑落了满脸，“我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
宇文世眸中错愕，惊讶之后又是欣喜，却最后也只能道一句，“对不起.....忘了我。”
她还年轻，娇娇年华，找一个爱护她的人嫁了，幸福的过一辈子。
他喉咙处猛然一股腥甜，嘴角溢出鲜血，眼前开始昏暗，最终倒在了地上。
“宇文世！！！”
路凝霜痛吼出声，身子颤抖起来。
她哭出声，脸上满是痛苦，豆大的眼泪低落，沁润了沙土，深吸一口气，看向容玉楼，“我最后问一次，你答不答应！”
龙月生看着容玉楼的脸颊，“娘亲，霜霜一点也不坏.....”
容玉楼闭紧眸子，再次睁开时，出声，“我自然答......”
话音还没落下，一支箭羽从她身后的军队中射来，箭羽锋利，势如破竹，向着路凝霜的心口射去。
“小心！”
路凝霜看着射过来的利箭，瞳孔放大，自然的推开了龙月生，却避之不及，利箭直接穿破了她的心口。
一箭穿心！
强烈的痛楚在她心口传来，只是一瞬间，身上的力气似乎被抽干，手上的凤簪滑落，整个人双膝跪在了黄沙之上。
红润的双唇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摔倒的龙月生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她心口的利箭，眸子开始泛红，扑进她怀中哭出声，“霜霜，你疼不疼......你不要动，一定不要动，你不会死的，我让人治好你。我娘亲身边很多青年才俊，我们说好的。”
路凝霜眼前恍惚，心口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只是出声，“月生.....记得求你娘亲，留.....留宇文世全尸。”
龙月生哭得无法呼吸，“娘亲刚刚答应你了，她已经答应你了的....霜霜你撑住，来人，来人啊.....”
容玉楼走至路凝霜身边，想叫月凉过来医治，却被路凝霜制止，“我......活不成了。把我...和宇文世葬在一处吧。容玉楼。我没想过要伤害月生....”
“我知道。”
龙月生抱着路凝霜的身子，满脸泪水，“霜霜，不要离开，我们是好朋友.....会一直都是好朋友。”
路凝霜眸中的泪水滑落，眼前越来越黑，最后脑子混沌一片，说不出任何话。
只是眼前最后一道光，是黄沙漫天，宇文世含笑的向着她走来。
他说，一起走。
对，一起走。
路凝霜身子软成一滩水，倒在地上，没有气息。
她心口还留着鲜血，将她浅红色的衣裙染得血红。
“霜霜.....不要走....”
容玉楼向着军中走去，脸上带着怒意，“是谁射的箭，站出来！”
不远处列队的军中走出来一人，身子略高，身形偏瘦，脸色微黑。他一身将军战袍，手拿弓箭，看他军衔和穿着，是神箭营的五品将军。
男子来到容玉楼身前跪下，“是臣下做的。”
容玉楼一巴掌扇过去，“本王有下令射箭么？”
男子生生的受了一耳光，但眸中和脸上也没有丝毫埋怨，“臣下隔得远，以为东周皇后想要拿世子威胁陛下，又见世子脖子上出了血，心下一急，便射了箭。臣下有罪，请陛下责罚。”
容玉楼眸中些许难受，后退了两步，想想他又有何错？
他不过也是立场，也是护主而已。
龙越走至她身边，“这是路凝霜的命数。怪他.......路凝霜也活不过来。”
容玉楼看向跪在地上的将军，呵斥道：“下去领五十军棍！不听军令，私自动手，日后再犯，降军衔！”
“臣下领旨......多谢陛下。”将军起身，退离了容玉楼身前。
容玉楼回到龙月生身边，给他擦干眼泪，“不哭了。她肯定不希望你这么难过。”
“娘亲，霜霜真的很好，她从来没有欺负我。”
容玉楼将他抱起来，语气温柔，“我知道。”
龙月生扑在她怀中，抱着她的脖子，声音哽咽，“我们都已经约定好了，等我长大了，要去东周看她......”
容玉楼脸上带着些哀伤的笑，“她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保护你的。就像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一样。”
利箭射向路凝霜的那一刻，她明知道利箭其实是向着她而来，却还是害怕月生会有危险，选择推开了她。
她很善良。
月生是幸运的，能碰上她这样的姑娘。
龙月生哭了许久，最后哭得累了睡在容玉楼怀中。等他醒来，宇文世和路凝霜已经安葬好了。而他是在龙越的怀中。
“爹爹.....”
龙越俊美的脸颊带着浅笑，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指捏了捏他的脸颊，“满足了你朋友路凝霜的愿望，他们葬在一起。”
龙月生垂眸，“可世上再也没有霜霜这个人了.....”
“你娘亲说了，她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保护你的。”
五万将士就地休整了一日，开始回程。月凉仍旧还要找弄颜花，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出龙河沙漠，而是继续往深处走去。
独自一人，迎着风沙前行。
两日后出的龙河沙漠，龙越和容玉楼在来时住的宅院休息。
龙月生两日没在说话，越发喜欢独自一人闷闷的坐着，不发一语。
容玉楼有些担心，但是一想，他从小就不爱说话。路凝霜死的时候，是她见过他说话最多的一次。
龙越将人拥入怀中，亲了一下她的侧脸，“不用担心，他还小，感情还没有那么深沉。时间一久就会好的。”
容玉楼靠在他怀中，“他跟你一样不爱说话，有时候我竟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龙越将俊脸埋在她脖颈间，“他没有那么脆弱，会好的。倒是你，战事结束了，准备怎么过？”
容玉楼声音平静，“我想回长安。”
龙越抬起头，深邃的眸子映入她那张清秀的小脸，俊脸上不明，“回长安？你不是最讨厌长安么？”
“燚城和回城都被烧毁了。长安宫殿也还好好的。虽然我讨厌长安，但我如今是北魏皇帝，我身上有推卸不了的责任。父亲将皇位传给我。不也是希望我能将北魏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么？”
龙越眉心拧起，脸上有些可怜的问，“那我呢？”
“你是南楚皇帝。南安王。自然是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那我们呢？”他最想问的是，他们该如何。
容玉楼脸上带着笑，声音柔软，“我们是夫妻，有空随时都能相见。”
龙越垂眸，眸中闪过一丝哀怨，他不要有空才能见面，他想每天都能见面。最好是每日夜晚都能一起抱着睡。
“楼儿，就不能....陪我去南楚么？”
“我也想啊。但是我走了，北魏怎么办？”
龙越抱着她纤细的腰身，刚毅的俊脸蹭了蹭她白皙粉嫩的脸颊，“我舍不得你。我想要女儿。”
容玉楼笑出声，“龙越，你在撒娇么？撒娇不管用。”
他继续蹭，“那你在长安等我。等我处理完南楚的事情，就来长安找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