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瞬间阴沉寒冷,若他没有屠城,没有下令杀她父亲母亲,她或许会留他全尸,可是现在不行。他该被挫骨扬灰,即便到了地狱,也该被煎炸焖煮灵魂。
手中的长剑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一步一步,带着仇怨,毫无惧意的向着宇文世走去。
原本母亲还是他的亲人长辈,可是他宇文世做了什么。他下令让将士侮辱了他的亲人。
举起手中长剑,“我容玉楼向来不以多欺少,我们一对一,我亲手杀了你!”
宇文世脸上带着笑,“容玉楼,你知不知道我从来都讨厌你!聪明的女人,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她什么都能算到,计策从来天衣无缝,所经历的战事没有一次失败。她心计深沉如海,却又能得到万民归顺。他嫉妒她的聪慧,也嫉妒她能掌控人心。更是嫉妒她,夫妻和睦,还是一个可爱宛若神童一样的儿子。
他曾下令杀她无数次,可她就是数次能化险为夷。没有她容玉楼,就不会有龙越。没有他们两人,统一四国的人,成为皇帝名留青史的人,就是他宇文世。
真是可叹又可悲。
他东周泱泱大国,他手中将才无数,可在他二人眼里,也不过蝼蚁之辈。他手中的东周,国富兵强,竟在他们手中一击即溃。
他们两人可恨,却又可敬。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你!恨不得你现在立马死!”
她手中长剑向着他挥去,他拿着长剑抵挡,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我登基当日龙越便攻下寂凰,到今日,我不过做了一百天的皇帝,恰好一百天!”
他苦心经营的东周,竟然亡在他手里!
他不甘,他真是心有不甘!
“一百天,对你来说,已经够多了!”
容玉楼一脚向着他踹过去,手中长剑凌冽的向着他的脖颈挥去。
宇文世踉跄的避开,脸上的笑意更大,“不愧是北安王,果然武艺超群!”
几年之前,他曾以为容玉楼是不会武功的,结果只是她隐藏得很深而已。
果然她和龙越是天作之合,都是算计人心,玩弄权术的人。
在龙越身后的将士想要上前去将宇文世围困,龙越伸手阻止,“勿动。”
就让她杀了这最后一个仇人,此后放下心中的结怨,日后开心毫无愧疚的活着。
他和玉楼虽是操纵棋盘,摆弄他人命运之人,但也求一个问心无愧。
因他们是同样的人,所以懂得对方,也珍惜对方。
容玉楼手中长剑巧妙,时而匕首,时而长剑,变化迅速,只是二十招下来,宇文世手臂上便有一道伤口。
她手中的是皇祖母去世时给她的金剑,当年皇祖母拿着它,杀敌无数,所向披靡,与南楚先祖皇帝建立南楚。
虽金剑断裂过一次,到修复之后,比以前更加灵巧精妙锋利。
大风刮来,黄沙飞起,两人在高地上缠斗,她黑色的衣袍像是蹁跹飞舞的蝴蝶,在风中摇曳得耀眼。
大风呼呼的刮着,她眼前似乎看着父亲就站在不远处,对着她浅笑。
“玉楼,你是个乖孩子,父亲是最爱你的。日后做了帝王,要爱护百姓,开创盛世。父亲一生也没什么心愿,只盼着你好。”
容玉楼眸中隐含氤氲,双手握着金剑,与宇文世的长剑碰撞。
一串耀眼璀璨的火花划过,明媚的双眼。
“娘亲,娘亲......”
是月生在唤她。
容玉楼一个干净利落的转身,长剑向着宇文世的腹部而去,青铜色的盔甲破裂,溢出鲜血,滴在金色的黄沙上。
宇文世一声闷哼,左手捂住腹部,鲜血却还是不断的涌出。
“知道我什么要用金剑杀你么?一旦被金剑所伤,伤口难以愈合,血流不止。宇文世,你活不过今日。这一剑,是燚城和回城百姓的!我替他们还给你!”
容玉楼脸上冷厉,不带丝毫情愫,大步向着宇文世走去,快速的出剑,宇文世根本来不及抵挡,一道剑伤出现在他胸膛。
“这一剑,是我亲人的,我替他们还给你!”
宇文世连连后退,容玉楼只知前进,又一道剑光闪过,“月生在哪儿!”
宇文世被金剑划伤双腿,不得不双膝跪在了地上,鲜血沁入黄沙,湿润一片。手上失去了力气,手中的长剑滑落,滚下高地。
他盔甲残破,身上几道伤口,涓涓的流着血液。
狂风刮起他暗红色的战袍,战袍生生的被风声抽响。
他脸上仍旧带着笑,“他死了,你儿子....已经死了!”
容玉楼扔了手中金剑,单膝跪上,右手攥着他的衣领,“别骗我!他到底在哪儿!”
“容玉楼,你为什么就不信呢?你以为我不会杀他?我连屠城的令都下了,我还会不舍杀你的儿子?”宇文世见她眸中带着害怕,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我没见到路凝霜,便绝对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容玉楼站起身子,捡起地上的金剑,不远处的高地上渐渐的出现两道人影,一高一矮,正是路凝霜和龙月生。
路凝霜一身浅红色衣裙,牵着龙月生的手,正向着这边走来。
容玉楼见着龙月生完好无损,眸中的泪水滑落,喜极而泣,她就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
两人渐渐的走近,路凝霜看着已经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宇文世,眸中的泪水滑落了满脸,拔出发髻上的簪子,右手颤抖的比着龙月生的脖子,语气哽咽,“容玉楼,我知道宇文世杀了你父亲母亲,我也知道他真的坏透了,他杀了很多人,但是你留他全尸,我便放了你儿子!”
容玉楼笑出声,“路凝霜,你照顾月生保他性命我感激你,东路侯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你侯府的一切我不会动半分。我不会杀你,你仍旧可以是东路侯的嫡女,衣食无忧,但是宇文世,不配拥有全尸!”
路凝霜手中的簪子触及龙月生的脖子,小孩子的皮肤娇嫩,只是刚刚触碰,便已经出了血,“我不想伤害月生,若我们之间没法谈,那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我知道宇文世该死,我只要他全尸而已。容玉楼,我不过分!
你要知道,没有我,月生绝对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没有我保护他,月生早就是宇文世与你们谈判的筹码!
他不会像现在这里好好的。而比这他脖子的,也不会是我发髻上的凤簪,而是一把最为锋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