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外的风义忠等到羡帝走进去,压低了声儿着急轻嚷,“皇上今儿这是高兴,若是换了平常,少不得你一顿杖责!”
小栓子不为所动,依然是那副‘我为主子,我没做错’的样儿。
风义忠气急,见他冥顽不灵,朝屋里踮了踮脚,晓得皇上大概是已经往里去了,进一步靠近小栓子提醒道,“你还真拿自己当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呐?”
小栓子也不是没脑子的,抬眼冷漠地瞅了好友一样,惜字如金,“是。”
皇上都已经跟他明说了,他现在就一个念想——小皇子。
“你呀!”
风义忠不敢在外头多逗留,还得守着伺候皇上,只得语重心长一叹,迈脚小声跟了进去。
一丝烛火没有的安静空间,风义忠不由呼吸谨慎,弓着腰蹑手蹑脚走近床榻。
走到一定的位置,风义忠目不斜视低垂着脸停止,竖起了耳朵提高警惕。
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不要听。
这是做奴才多年的心得。
不能距离太远了皇上喊听不着,也不能太近,打扰了皇上的雅兴。
此时的万七夕身前,羡帝侧躺,没有脱鞋子双脚悬在床榻边沿,半撑着上半身抬手勾着她乌黑秀发在指尖把玩儿缠绕。
睡梦中的万七夕一无所知,安然匀称地浅喘气息。若不是距离过近,完全几不可闻。
跟男子睡觉一点都不一样,比其他女人睡觉也更随便惬意。
睡这么安心,也不怕谁半夜把她给偷走?
羡帝如此一想,不由嘴角扯出微弯弧度。
万七夕忽而眉头紧蹙,羡帝忙停下捏她鼻子的动作,期待又有些顾虑看着她渐渐神情放松。
连着来她这里两天她都能跳脚,若是被她突然睁开眼睛看到,她非对他戒备不可。
偶尔逗她一下无妨,可若真的给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太监总管风义忠在内,隐姓埋名的小栓子在外,床榻上没有丝毫多余风吹草动。
须臾之间,只见帘子再次被打起,冷风瑟瑟而来的羡帝如来时一般,大步流星离去。
风义忠从小栓子旁边过去时,还极快伸手掐了他一下。
让他不长心,没看见皇上出来后瞧都没瞧他一眼?
皇上这是生气呢!
小栓子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面容,大敌当前是如此,得了二品大员之职也是这样,反正没个好脸色。
回御书房途中,风义忠琢磨着要不要替好友说个好话?
皇上喜怒不形于色,这让他都不好下口。
要不过了这段日子再提?等皇上什么时候高兴了?
太监总管正操着心,羡帝对身后交代道,“明日召文翊伯进宫。”
文翊伯?
风义忠脑瓜子里立马闪出一张与羡帝无二,气场却浑然不同的男子面庞。
“还有长定侯。”
羡帝停脚追加一句,这才满意继续昂首阔步前行。
太监总管迈着脚步紧跟,已将这二位爵爷的共同点以及各种猜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从皇后那里出来,怎么突然就想到了这二位呢?
羡帝即位后,取消了日日临朝的惯例,定下每逢‘遇三’上朝。
初三、十三、二十三、三十,这几日百官觐见,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平日里若是谁有个大事小情,可以往宫里递消息。
眼下人寿年丰国泰民安,他懒得成天面对那么多人,一个月也就见几面足矣。
刚过了十五,这是距离二十三还有几天,怕是皇上有急事要见二位爵爷。
风义忠寻思着这些当口,羡帝在暗暗回味着刚才偷吻了万七夕的滋味。
她不施粉黛的小口似雪似绸,凉的让他想深入给她取暖加温,丝绸滑嫩的又让他不敢加重力道。
软软的,憨态可掬着,撩得他心火燃烧。
继续待下去,他非忍不住不可!
风义忠绞尽脑汁,最终是也没能猜出来羡帝召见文翊伯和长定侯何事。
毕竟,他一直是跟在羡帝身边的,没有听说什么大事儿。
待到长定侯与文翊伯一同站在眼前,风义忠突然晓得了哪一些重要的共同点。
和皇上年龄相当,有家室,且——夫妻和睦恩爱。
“不召见你们,你们也不知道来宫里找朕。”
不等二人见君臣礼,羡帝迫不及待走了出来。
文翊伯作为羡帝同父母亲兄弟,扯出一丝痴笑,“不是皇上您不让我们没事儿别来烦您嘛~”
羡帝没搭理他,已经走到长定侯身边,“你这靴子谁给做的?”
进宫面圣,自然都是最得体的行头。
军营里摸爬滚打,武将出身不怎么享受适应得了侯爷待遇的长定侯顺着羡帝视线低头,入眼便看到了脚上长靴,抱拳单膝跪地,“禀皇上,这是臣夫人为臣亲手做的。”
武将大多实在耿直,长定侯毫不掩饰内心的丝丝得意。
他跟小栓子一样,都是追随羡帝多年,从年少时光就混在一起的人,只不过他早已有了家世,小栓子光棍儿一个。
从旁而立的文翊伯是个文人,本来生在帝王家的他就心思敏感,来之前他就在想,无端何故,羡帝要突然喊他们俩进宫?
这会儿瞧着羡帝都有工夫关心长定侯脚穿什么鞋,文翊伯脑海里闪出了一个想法。
“不知皇兄今日可有空闲?”八壹中文網
羡帝斜他一眼,“哦?你有何事?”
文翊伯脸上堆笑,好似很无奈,“臣弟最近遇上点小麻烦,还请皇上给臣弟定夺。”
羡帝瞅他一眼,看似不怎么在意道,“说来听听。”
文翊伯煞有介事,一字一句缓缓道,“前几日,臣弟不小心惹了府中内子不高兴,臣弟是无比认真虔诚认了错,可她还是不肯原谅,愣是让臣弟好几日进不去门,家中佣仆皆是偷偷笑话,臣弟想请教皇上,臣弟是对还是错?”
长定侯听得难以置信!
看眼饶有兴致盯着文翊伯不吭声的皇上,长定侯气不过开口道,“你都认了错的,她哪有得理不饶人的做派?一纸休书丢给她,让她狂!”
文翊伯笑而不语,羡帝看眼脾气大的长定侯,“你就是这么跟你家夫人相处度日的?”
被说到自己,长定侯黝黑的脸微顿,面上缓缓充血,“皇上,臣家里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