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天,她也吃的差不多了。
黄嬷嬷手上,梳子已经拿了过来。
不过黄嬷嬷没打算迁就着她在小厨房里给她梳妆,故而脸上笑意减退,装作严肃道,“娘娘请吧。”
万七夕别的本事没有,但她惯会看人眼色。
得了呗,蒲贵人都奉了皇上的命找上门,黄嬷嬷断然是不会让她妆容不得体见客的。
对,蒲贵人与她而言,就是个陌生的客。
昨天过去瞧她,给她请太医,不过是身为皇后的职责所在。
加上皇上前天夜里歇在皇后宫,她好似抢了蒲贵人该有的荣宠,她心有亏欠。
烦!
烦死个人!
紧抿着唇瓣从小厨房走出,万七夕一路不言语回到屋里,不情愿坐下,黄嬷嬷满意忙开。
她对皇上有意见,连带着蒲贵人都不待见,让蒲贵人在外等了会儿。
可蒲贵人进来后,整个人好似都散发着万丈光芒,笑容璀璨,“秀儿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圣安~”
如此看来,万七夕就更心口发堵了!
皇上故意派蒲贵人来气她的吧?
跟蒲贵人一比,倒显得她小肚鸡肠了!
万七夕自我反省工夫,蒲延秀上前一步,只嫌离皇后娘娘远,“娘娘昨晚可歇好了?梦到秀儿了吗?”
到了蒲贵人这里,真真是没了规矩可言。
这还不是拜万七夕所赐?是她带头没规矩在先。
面对如此心思纯净毫无芥蒂的姑娘,万七夕哭笑不得。
“快给蒲贵人倒茶。”
她服了还不行?如此不认生又有亲和力的姑娘,难怪了皇上另眼相看。
“谢皇后娘娘赏茶。”
蒲贵人一张嘴便是百灵鸟般的清脆声音,听得人舒心至极。
再看她笑成了月牙似的眼睛,搭上额下却月眉,当真是妙人一个,喜庆的让人心生好感。
这种一眼看去便没有城府之人,反倒是万七夕喜欢的。
她稍稍松了口气。
“娘娘吃了早膳没有?”
许是奉了皇上的命,蒲延秀此次前来,更显无拘束大胆。
万七夕口中尚存偷吃的肉香,迟疑片刻,心虚回道,“也算不上吃了。”
蒲延秀当即欣喜接话,“秀儿也没有吃呢!”
何止万七夕,站在旁侧的枕头都要气急打人了!
“蒲贵人没吃回葡萄园吃去!不知道贵人是奉了皇上什么旨意前来?好让我们娘娘听着!”
枕头不吐不快一通话出口,内心仍是憋屈。
蒲贵人突然被吼,愣是呆了好半天,双眼可怜看向万七夕,“秀儿可以喊娘娘姐姐吗?”
“你!”
枕头气势如虹上前一步就要发火儿,万七夕喊住她,让她退后,对蒲贵人答道,“可以,我没什么意见。”
皇上都给了旨意,她更要客气呀!
嗳?
皇上若是喜欢蒲贵人,她大可以把皇后之位给了蒲贵人呀!
皇上是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让她自觉猜透吗?
如此一想,万七夕对待蒲贵人的态度可谓是热情非常。
万七夕这里刚有个好脸色,蒲延秀径直挨上万七夕,委屈撅嘴道,“她好凶,我害怕。”
被蒲延秀紧盯着手指的枕头目瞪口呆,像是活见鬼。
“你说谁凶呢?”
枕头刚控制不住脾气吼出声,万七夕黑了脸,枕头猛地一惊,突然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被子也说了她,她如今是越发没规矩了。
对方是皇上的人,哪怕她地位再低,也是皇上的女人。
枕头不敢再看皇后娘娘的眼睛,她知道自己又犯错了。
可这个看似无脑的蒲贵人着实让人火大!
装什么无辜无害?有本事缠着皇上去,来烦他们家娘娘做什么?
可这一切的一切,她再不敢往外说,更不敢发作,只能生忍着。
胸口就要炸裂般,枕头想不通皇上这是意欲为何。
在她眼中,皇上对皇后娘娘还是极好的。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想劝皇后娘娘,就留在宫里算了,皇上待她不算差。就算往后出了宫墙,再嫁他人,也逃不过男家三妻四妾传宗接代的命运,二嫁之女,没有谁会再放到妻位上的。
不过是仗着家有老尚书,有娘娘的父兄叔伯撑腰,给她做坚实后盾,无条件的宠她惯她,想着将来就算再遇良人,也能有个好的归宿着落。
但是这所有,不过是他们的空想罢了。
真到了那一步,谁都不知道会如何。
难道就真的比待在这后宫里舒心快活吗?
越想越难受,枕头实在烦闷,抬脚从屋里跑出,眼不见为净,让自己冷静会儿再说。
一时间,屋里气氛尴尬。
跟着蒲延秀过来的宫女也不敢多嘴,只默默无声站立,规规矩矩做个女婢。
蒲贵人压低了声音,眉头轻蹙,“秀儿是不是惹了皇后姐姐身边的人?”
她这个叫法,万七夕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皇上便是喜欢蒲贵人身上这一股子天真做派?
男人的心,也是摸不透呀!
“没有,她自己玩儿呢。”
你既天真,那我便配合着好了!
日上三竿,过了晌午,万七夕好不容易把蒲延秀送走,歇在了摇椅上。
敢情皇上没事干,让她给蒲贵人消遣呢?
恕难从命,她累的很。
她宁愿成日里在这一片小天地里无所事事,也不愿意去应付他的人。
她这出宫大计,怕是要提上日程了。
她多一天都不想再等下去。
枕头从外进来,破天荒坐在那里做起了针线。
万七夕也是见了稀罕,要知道枕头跟她一样,可是不学女红之辈。
前几日着急给皇上赶制出来的寝衣,已经是她毕生做出最大的努力。
只是那袖子太破烂,她没眼看,打算丢掉之时,已经找不到了。
如今看到枕头那样安静有性子,万七夕自己压着摇椅晃动了起来,“你受什么打击了?”
竟想到拿这个跟自己过不去了。
穿针引线是个耐心活儿,不适合急脾气的枕头。
枕头起初不应,万七夕也懒得多问。
后来见皇后娘娘真的不再问话,枕头眼红使性子摔着手上花绷子,“娘娘您怎么能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