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帝边往里走,给他一个‘继续’的眼神儿。
文翊伯等不及脱口而出,“七哥和七嫂有问题。”
风义忠心肝儿微颤,亦步亦趋紧跟皇上的步伐,目不斜视,专心竖起耳朵注意着皇上的动静。
羡帝倒是没有多紧张,坐下后,问文翊伯,“怎么个有问题?”
“不是。”
文翊伯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够明白,转而改口急忙道,“臣弟刚从七哥府上出来,他们两口子今儿脾气还都挺大。”
不待羡帝问话,微一寻思,文翊伯又道,“像是吵过架。”
风义忠没敢抬头,弓着身站在不碍眼的地方。
羡帝睨文翊伯,“你怎么看出来的?”
文翊伯在羡帝这里,故意喊的七哥。
儒家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每一项都丢不得。
可惜,父不父,子不子,直至最后,羡帝甚至没有将先帝葬身皇陵。
文翊伯轻轻松松的话语中,实则是在提醒他顾念兄弟手足。
说起这个,羡帝是愧对老七的,可他不能说。
若不是先帝罪大恶极,他也不会抢当年太子的帝位。
他和文翊伯是亲兄弟,很多话能揉开了说,但是老七不行。
“感觉的呀!”
文翊伯接上羡帝的问话,嘴上说着今日在无忧王府里的一切。
“七哥好歹叫我进了门,还有,七哥武艺渐长,该是勤学苦练的成果,我用七分力,根本不是七哥的对手。”
说到底,亲哥终究是亲哥呀!
羡帝闲适靠在椅背上,闻声胳膊搭到了扶手上,“每日在府中无事可做,除了出出汗锻炼锻炼,还能有什么事儿可做?”
说白了,他能够理解。
早些年与世无争那会儿,他还有个游山玩水的兴趣爱好,可老七不同,他骨子里装的大概全是家国天下,没有属于他自己的部分。
不是走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愿意这样。
当年他总不可能说服了老七,叫老七去把父皇给杀了。
他母妃那样受宠,他早就知道父皇是什么样的人,可他仍旧父慈子孝,大度能忍。
对老七而言,父皇的种种恶行皆是可以接受的范围。
倘若某一天,父皇要他的女人,将他的女人送人玩弄,老七或许都能拱手奉上。
他无意皇位的。
可是怎么办?不做人上人,他就无法护住身边的人。
仍记得那是他进宫请安的一天,先帝按耐不住躁动的罪恶之心,试探着他,要他将他的妻子送进宫中。
母亲逝世前的情景历历在目!
他已经压下那份恶心,不打算追究,权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爱美人,玩游戏,他位高权重,说一不二,与他无干。
可他竟然将心思动到了自己儿媳的头上?
羡帝忘不了当时的感受,忘不了他母亲临死之前的悔恨!
满朝上下权臣妻女,就没有他不碰的!
他自己染指不算,还要与人同欢共乐!
他母亲绝世容颜,他爱极一时。母亲沉沦其中无法自拔,他扭头却要将她分给众人?当众要他母亲与人欢好。
糜烂淫乱的场景对他而言就像家常便饭,道貌岸然的帝王相下,藏着最险恶的嘴脸。
他不仅不顾人伦,还践踏人命、残害生灵,猎杀平民和稀缺物种来满足他嗜血的疯狂!
羡帝记忆中的母亲美丽温柔,总是爱笑。
羡帝一直以为父皇是个伟大的英雄,竟从母亲口中得知,他是那样的恶魔存在。
年少无知时,他以为定是母亲和父皇吵了架,有什么不开心才会那样讲。
他抱着侥幸心理,祈求着自己的怀疑是真的,渴望一觉醒来,母亲笑着对他说,所有都是骗人的。
毕竟,所有人都说父皇是个明君,是个有作为的皇帝!
后来年岁渐长,羡帝才明白过来,别人的嘴都是不可信的。
怕他的人不敢说,敢说的人都活不了。
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他便永远是那个好皇上。
“七嫂也是,好端端的往王府弄了好些个美女,我这会儿眼前好像还闪着无数个女人。”
文翊伯没有注意到羡帝的神色,自顾道,“七嫂还说要把那些人都送人,七哥也不管她!”
羡帝随便回他一句,“怎么管?”
“也是。”文翊伯继而说道,“也就七嫂受得了七哥的脾气,跟个没魂的一样。”
叫他去办正事,文翊伯回来说了一箩筐闲话。
“我看不是七哥会干的事儿,这里边儿估计有什么误会。”
羡帝横文翊伯一眼,文翊伯理直气壮道,“皇兄,您可不能怪臣弟!臣弟也不知道七哥武艺精湛不少呀!”
无忧王说好了,打赢了他,问啥说啥来着!
只可惜,文翊伯打不过人家。
说完话,瞧着皇上没有打算为难他,文翊伯笑脸讨好道,“皇兄,臣弟知错了,您能不能叫人把那十来个女子都送回去?”
羡帝不语,文翊伯作势要抹一把辛酸泪,“人家生意还是要做的呀!”
烟花柳巷,他鲜少过去闲逛,真没有流连忘返。
也是趁着夫人和两位小妾不在,他稍微放松放松。
皇上后脚便叫人把有名气的姑娘都送到了府上,派专人把守,不叫他送回去,他哪儿说理去?
我皇果然是我皇,任性。
“急什么?这才多长时间。”
羡帝一脸正经,文翊伯当即跪地求饶,“皇兄,臣弟知错了,臣弟从您这里出去,打算去接夫人回家。”
娘家‘有事儿’,总得有个时间吧?
羡帝又是一句‘急什么’,轻飘飘的。
文翊伯哭丧着脸起身抗议,“敢情不是叫皇后娘娘回娘家。”
羡帝冷眼睨他,文翊伯梗着脖子认真道,“臣弟想夫人了,还望皇兄成全。”
他往后绝对长记性,不给皇上整他的机会。
一个大男人,直挺挺站那儿说‘想夫人’,羡帝瞧着,竟觉得有些心软。
“这话你夫人听过吗?”
旁侧始终没敢吭气儿的风义忠心道,皇上您可真是一丁点取经的机会都不放过呀!
文翊伯没啥好难为情的,“想她?”
羡帝没有跟他磨嘴皮,文翊伯笑道,“当然听过呀!所爱所思所想,都要传达到,她才好回应臣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