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翊伯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连带着伯夫人都有地位。
有她起头,众人见势,一个个朝着皇后这边走了过来,“谁说不是呢,今日可算是大开了眼界。”
说说笑笑的客套话过后,十来位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女子齐齐行礼,冲着万七夕道一句‘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顺着刚才的话听下来,可不是再好不过的祝福了嘛!
世间女子别无他求,一求郎君疼爱,二求子孙满堂,三求父母安康。
说破了天,这还是个以夫为天、出嫁从夫的世道啊!
因着万七夕年纪不大,故而进宫的,每家派来的大多也都年轻。
最年长的,属四皇叔家的大儿媳,四十来岁,因着保养得好,实际上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万七夕叫大家起身,说起今年在这边举办家宴的‘原因’。
“平日里看惯了男人的脸色,今日本宫斗胆,特意请了大家来这边清静,还望各位长辈、姐妹不要怪罪。”
不止同辈人在场,也有几位辈分高的呀!
万七夕话说得客气,理由也符合她的风格,不按规矩办事,看上去随心所欲的很。
“那我们可要谢过皇后娘娘啦!”
文翊伯夫人头一个表态,话里不乏暗示。
旁人瞧着皇后娘娘冲伯夫人笑,便渐渐开始添话。
“在府中受他的气已经受够了,大过年的还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进食,吃起来都不香!”
“可不是嘛,在那边不但有自家爷,还有皇上呢~”
说话这人注意着万七夕的神情,实际上就是看她脸色说话,“举手投足俱是战战兢兢。”
都知道皇后娘娘没那么多死板规矩,可什么话能说,也是要掂量的。
万七夕故作认真,抬手‘嘘’声,“姐姐你可要小心啦,回头叫皇上知道,该找姐姐理论啦!”
她话音一落,有人被逗笑,有人配合着她假意认真开口,“那到时皇后娘娘可要替我们说话。”
万七夕扯着嘴角微微上扬,在场之人才都放心笑开。
万七夕自然晓得,这里不一定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的,不过能叫大多数人信了她,那她就算成功。
将男人和女人分开,皇上管和乐殿,她顾着这边,等家宴结束,他们也就没有机会去好奇无忧王府的意外了。
很多时候,一个府邸中的女人可是不容小觑的。若是全都在和乐殿,当场得知无忧王侧妃身故的消息,无忧王妃还未出面,私下里指不定闹出什么风波。
这会儿,和乐殿那边儿男人们大概还不知道无忧王妃并未进宫参加家宴。
无忧王是被风义忠专程跑了一趟请过来的,进了宫,他没有直接去和乐殿露面,而是等在外面,后被请去了御书房。
卿卿园这边,没几个人在意无忧王妃的来或不来。
谁不知道当年那点事儿?
无忧王妃对皇上有意见不是什么秘密,她来晚都是意料之中的。
家宴都开始了,无忧王妃都没有到,哪怕有人心中疑惑,也没人敢提起。
席间,文翊伯夫人起到了活络全场的作用。
有些过分的话旁人不敢说,可她能。
吃了几杯酒,文翊伯夫人借着酒劲,红着脸颊笑问万七夕,“皇后娘娘,您坦白说,是不是您跟皇上闹了别扭,才带着我们来这边?”
万七夕哑言,乍眼一看,还真有被戳穿了心思的窘迫。
四皇叔家的大儿媳闻声惊呼,“啊?”
惊过之后,眼中又露出了羡慕之色,“娘娘,您也忒胆大啦~”
“谁家爷们儿能这么迁就着女人呐?”
万七夕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险些都信了!
低头沉默片刻,万七夕故作娇羞道,“本宫才没有不乐意与他同处,尔等休要胡说。”
小栓子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枕头强颜欢笑,表现地有些不自然。
毕竟她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张罗着来这边,可是费了不少工夫。
酒过三巡,到底有人憋不住话。
“今日没有见到无忧王妃呀~”
要说也是无忧王妃人缘差,放眼看去,在场几乎没有和她关系好的,竟是没有一个交情过深的!
想当年她还是太子妃,不晓得都干了什么,想必得罪的人不少。
有人好奇左右查看,想要从哪位‘知情者’口中得到消息,也有不好事的目不转睛,只管守好自己的本分。
家宴这也进行了多半儿,到了这一步,万七夕按照事先跟皇上说好的,郑重讲了无忧王府的事儿。
话说出了口,旁边儿一直守着的枕头才算是悬起的心落回了远处。
她不用再装了。
黄嬷嬷在得知家宴女眷们要在卿卿园进行时,已经问了缘由,此时是坦然处之的。
小栓子心道,进展的不错,家宴结束,他就可以去无忧王府了。
“怎么会这样?”
多愁善感的女人瞬间红了眼眶。
“无忧王妃和侧妃什么时候姐妹情深了?我怎的不知情?”
也有稀里糊涂的,将自己的疑问脱口而出。
说了话,在旁人的提醒下,她才算是猛然想到不该如此言语。
“我看她就是故意找借口。”
当然,也真有直言不讳的。
不管对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心无沟壑,万七夕谁都没计较,“接下来这几日,本宫会至诚恭敬,沐浴更衣、净手洁案,虔心为无忧王侧妃抄经祈福。”
说着,她已抬手合掌,质朴继续,“每抄完六页,念诵三遍,随文入观。等到了头七,全部写完,再恭诵三遍,发愿受持弘扬,以求回向。”
话落,她又低低念道,“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周围皆是无人敢语,万七夕又道,“末学愚笨,不知道还能为无忧王侧妃做些什么,只好以此表达心意。”
“够了够了,这已经够了,她定是泉下有知,当明白娘娘的用心。”
文翊伯夫人此时已是娴静上前,顺着皇后娘娘的话轻拉着她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