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几日过去,苏允棋身体大好,搂着情儿姑娘离开祁府。
至于去了哪里,祁苑在某次无意间路过青楼看见在门口与浓妆女子搂搂抱抱的苏允棋后,他就不想去猜了。 卫戈也离开了,他走前留了信,说是去找公子了。想必是回君子阁了吧。 秦府的人都已下葬,下葬那天又落了雨。 在他们入土时,很多人都哭了。 有些是真心的,有些是虚假的。 祁苑只是默默站在雨幕中,内心依旧没有波澜,他平静地看着棺材入土。 在心中默念师父教给他的往生咒。 师父说过,人是有来世的,所以不用去畏惧死亡。但转世后的人将断去上一世的一切,所以要活好当下。 祝愿他们来世能活得更好吧。 祁苑的认亲之行告一段落,但他与苏允棋所等的葛老大和黎离还未到。 打鱼人说他们很快就到,不必担心。 祁苑日日练习祁行之教给他的问心剑法,但他始终只能挥舞着花架子,难以做到随心所动。 “咚咚咚。”院中安静,习武之人听力超群,敲门声轻易传入院中人双耳。 祁苑收起剑,去看是何人。 “黎离求见二公子。”
祁苑一愣,竟是黎离到了,而且是来找父亲大人的。 推开门,他依旧是一身黑色斗篷、兜帽遮住半张脸的造型。 “爹亲不在。”
黎离看到是祁苑,同样有些惊讶,只是他的表情没有明显浮动,他沉默了一下,可能是在整理祁苑与祁行之的关系,才又抬头问道: “他去了哪里?”
“他回去了,君子阁。”
黎离又沉默了一下,问:“他还会回来吗?”
祁苑摇摇头:“我不知道。”
“……” 见黎离又再度沉默,祁苑只得问道:“你找爹亲有什么事?方便告诉我吗?”
黎离点点头。 祁苑将人请到院中,倒上茶水。 “我要找一个人,那人名叫滴酒生,只有他能修好我的阿归。”
“滴酒生?很奇怪的名字,我爹亲知道他的下落?”
“我不知。但当年滴酒生救下阿归时,二公子同他在一起。”
“你要找滴酒生,为什么不问打鱼人?”
“打鱼人也找不到滴酒生的行踪。”
“几日后,秦府的人要回君子阁,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去,去找我爹亲,或者我修书一封,由他们带给爹亲。”
“那便……麻烦你修书一封,帮我问一下滴酒生在哪里。”
祁苑应下,立刻就去准备纸笔。 “阿苑,我回来啦!”
人未到,声先至。 是苏允棋无疑了,他还带来了葛老大。 “诶?黎兄怎么也在这里?”
苏允棋自顾自挪了一个凳子过来坐下,对于黎离的出现有些好奇。
葛老大也很奇怪:“你不是说要找人吗?怎么来阿苑兄弟家了?莫非你要找的就是阿苑兄弟?”这时祁苑刚好带着纸笔走出来,主动帮黎离回答。 “黎大哥是来找我爹的,只可惜爹亲已经离开,我打算帮他写一封书信,然后找人带去。”
知道是来找祁行之的,苏允棋惊讶了:“黎兄居然跟祁叔叔是旧相识?我都不知道!”
黎离摇头:“不熟。但他可能会知道滴酒生的下落。”
苏允棋表情又是一变,折扇一开,自信满满:“滴酒生?你早说你是要找他啊!我知道他在哪儿!”
黎离直接激动地站起来:“你知道?!”
苏允棋得意的点点头:“区区不才在下,正是滴酒生的弟子。”
“他在哪儿?”
苏允棋折扇一合,身形一转,遥指远方。 “皇城。”
…… 祁苑与苏允棋收拾行囊,向秦府辞行,与打鱼人告别,带上葛老大和黎离一同向皇城而去。 或许是靠近皇城,周边治安十分良好,这一路很顺利,乘着马车,不过只花了一日的时间就到了。 皇城作为永立国的主城,它有着其他城池比不了的热闹和繁华,来来往往的人皆衣着富足,面带笑容,治安也好上不少。 看来这才是以前钟离芽为他描述的山下景象。 “哈哈哈!本公子又回来了!”
苏允棋钻出马车,折扇一开,摆出风流倜傥的姿势。 但坚持不过几秒,苏允棋打了个冷战,不得不收起折扇,又转回车内。 太冷了。 皇城虽然与钛州离得不远,但却要比那边冷上一些,在那边他还能多穿两件衣服就到处玩耍,回这边他只能低调做人。 苏允棋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从抽屉拿出一件大髦裹上。 “怎么了?”
祁苑问。
“没事,我只是有点畏寒。”周围的路人好奇的看了一眼,见不是什么大人物便又转过头各忙各的了。 但在几秒后,突然陆陆续续冒出不少人开始向这里奔来,男女老少皆有,一边跑着一边喊—— “苏公子!”
“苏大公子!!”
“你可算回来了!”
“我们想死你了!!”
葛老大放下掀开帘子的手,笑着朝苏允棋说道: “苏兄弟你在这里可真受欢迎!”
苏允棋先是叹了口气,语气很是无奈:“没办法,本公子太有魅力了。”
“我得先走了。”
他把大髦的系带系好,边说边往外走,待他跳下马车,很快就被人拥簇着走了。 “我也想你们啊!”
“没事,我帮你追她!”
“哎,早让你放弃这个市场了,这几年行情不好。”
“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帮你去兵部问问,你儿子应该回来了。”
“哎呀!不行不行!我心有所属了,不能娶你!”
…… 看着苏允棋说一边说着话一边越走越远,刚下马车还对皇城不熟的三人:??? 不是,谁管管他们? 他们心中的呐喊很快得到回应,很快就有一中年男子带着侍卫来到他们面前,就好像是早就被人安排好一样。 “几位就是公子的朋友吧!我是将军府的管家何谦,公子现在有事情要去处理,让我带你们回府上作客。”
几人面面相觑,葛老大自诩是江湖人,到这规矩甚多的皇城他一时有些束手束脚,黎离又不爱说话,他们俩一致将目光投到祁苑身上。 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祁苑也对他们的性格有了一定了解,便主动问道:“你们说的公子可是苏允棋?”
何管家露出公式化微笑:“正是,想必您就是公子信中所说的祁苑公子吧,果真仙风道骨、遗世独立,有当年那位几分风采!”
“嗯……是我。”
这样的形容词,看来是知晓他的来历。没有直接点破他的身份,是在有意帮他隐藏? 应当是苏允棋的人。 不过,苏允棋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份,此人又说是将军府的人。 嗯……不可全信。 但他有武功在身,葛老大刀功不凡,黎离有傀儡术傍身,哪怕真的有危险,他们也能全身而退。 “诸位可是考虑好了?”
何管家问道。
祁苑答:“麻烦阁下带路。”三人回到马车上,何谦带来的人自觉御马,其余人护送着马车向某个方向前行。 有很多好奇的路人围在道路两边,议论纷纷。 祁苑闭目凝神,细细聆听。 “这不是大将军府的何管家吗?”
“啊?哪位将军啊?”
“当然是苏什苏大将军啊!其他哪里配得上大将军的称号?”
“何管家亲自来迎,这马车里莫不是苏大公子回来了?”
“不不不,我刚刚看见了,苏公子刚进城就朝着金兰街去了,估计又去那青楼找乐子了!马车里是他带回来的三个朋友。”
“哈哈,像是那纨绔会做的事情,不过物以类聚,他带回来的人不会也是个不省心的主吧?”
“不是没这可能,唉……这皇城又要热闹咯!”
…… 祁苑缓缓睁开眼,看来这何管家确实是苏允棋安排的。 只是不知道青楼到底对苏允棋有什么特殊意义,每到一个新地方他就要往那里面跑。 “阿苑兄弟啊。”
葛老大偷偷摸摸挪过来,压低声音问,“苏兄弟家是做什么的?感觉老百姓对这个管家的态度怪怪的。”
“刚刚那个何管家说了,是将军府。”
“他爹还真是将军啊!”
“嗯。”
“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那么……啧,弱不禁风的,怎么能是将军之子呢?要说是国相之子我都要信几分!他怎么会……” 葛老大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接着又问:“那他爹是什么将军啊?”
“他爹是苏什……” 祁苑还没说完,就被葛老大结结巴巴的惊呼打断。 “苏、苏什!永立国战神?!!!他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叫苏霄吗?!难道苏允棋就是苏霄?!听说那些大户人家都喜欢取两个名字!……也不对,我以前听说过战神之子自小就天资聪颖,武艺非凡……莫非是战神的私生子?!!”
眼见着葛老大就要通过脑补败坏苏将军的名声,祁苑只得解释道:“苏将军只有一子,姓苏名霄字允棋,他年少时被人所害,才导致了武功尽失。”
“竟然是这样?唉……苏兄弟的过去还真是可怜。”
祁苑点点头,对葛老大的话表示赞同。 但一向沉默的黎离也开口了,他发表了不同的意见:“他们锋芒过甚,不知节制,有如此后果也是命数使然。”
“黎大哥也知道不少?”
祁苑问。
“只是道听途说,了解的不多。”黎离明显知道不少东西,但他不想继续说下去,两人也不是打鱼人那种问到底的性子,便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