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散出来后，许多人都想去天下楼一探究竟。
乌大娘一早就开始焦急了：“这神厨之女的手艺究竟有多好吃啊？不会把咱们家给比下去了吧？”
顾白也听闻了消息。
“至少他们这次没有搞其他的噱头，而是正儿八经找了一位厨娘来提升生意。”她倒是不以为意，只轻笑，“这个邹东家，倒是开窍了。”
乌大娘：“啊？小娘子，莫非你说的是……？”
“嗯，就是他。”
顾白早已从石嘉言那里得到了消息，确认了这个幕后东家的身份。
一知道对方是谁，再想想对方前些日子干出来的那些事儿，倒也并不觉得太过诧异了。
顾白也很好奇：“就是不知道这个厨娘的手艺究竟如何，要不然，咱们派遣一个小厮，过去尝一下那儿的口味？”
“可是咱家的小厮，对面酒楼的人都认得啊，当时还差点闹出口角来呢！咱们的人要是过去，不一下就被人家给赶出来了？”
“那可怎么办？”
顾白倒是真对那个厨娘感到好奇，可自己不方便过去，手底下的伙计们也没什么生面孔。
“诶？”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不错的人选。
“我觉得有个人可以去。”
*
石嘉言坐在天下楼的二层临窗位置，斟了一杯茶，等着上菜。
他往下一探，还能透过二层的栏杆，看到对面酒楼里的大堂。
大堂门口站着一个身段窈窕的姑娘，蒙着面，正对他招了招手，好似是在说：要好好加油哦！
他无奈一笑，抚着额头。
近些日子，被她使唤来使唤去的时候好像愈发得多了。之前让他帮忙探听消息也就罢了，今日竟然直接把他推到了这里来，让他来做“卧底”。
“卧底”小石非常敬业，坐在临窗一角，二郎腿一翘，茶一斟，衣角发带一扬，后背懒洋洋地靠着，观摩着手中一杯茶水，还吊儿郎当叫了一声：“小二，过来。”
远远一看，当真就是一个翩翩风度公子哥。
小二立刻忙不迭就过来了，殷切伺候：“客官，要什么？”
“有什么招牌菜？”石嘉言抬头，“要你们家新大厨做的菜。”
“哟，客官，你可真是懂行，这些日子大家都是冲着咱们的新大厨来的呢！只是，咱大厨出手的菜实在太多了，一时也列举不完，就看您……”
“那就都上一遍。”
石嘉言把银子往桌子上一拍，姿态傲慢：“小爷不差钱。”
“哎哟，好！好！小的这就上菜！”伙计眼睛发亮，拿了银子就立刻下去了。
在自家酒楼的大堂里看对面情形的顾白，看到石嘉言这副“入戏”的敬业模样，不由失笑一声。
看不出来，挺适合当卧底的。
石嘉言在等菜的时候，漫无目的地消磨时间。
他想到了之前顾白给自己拟写的一份“任务详情”，于是拿出来。
顾白的字一如既往很好看。上面洋洋洒洒，列着他这一次“执行任务”需要注意的种种“注意事项”。
“第一，进酒楼之后，切莫东张西望，要沉得住气，装作自己就是一个普通客人。”
石嘉言轻笑，笑完之后，察觉到对面的顾白应该正在看着他，于是立刻轻咳一声，把脸板回严肃的状态。
他继续往下看。
“第二，入座的时候尽量挑选一个低调的、不引人注意的位置，最好是临窗的位置，这样能和我隔空保持一些手势上的通信，互相知道进度。”
这一点，石嘉言倒是早已想到了。两人的意思不谋而合。
“第三点，一个人去吃饭，点了太多的菜会显得有些可疑，所以点菜的时候尽量要表现纨绔一些，让人家觉得你是一个人傻钱多的公子哥，这样，即便等离席之时每盘菜都只吃了一口，也不会让人过分吃惊。”
石嘉言勾起唇角。
他侧头，看了一眼此刻在楼下正对他比划手势的姑娘。
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心思却这么缜密，把事事都想这么周全。
……差一点就能赶上他了呢。
他收了这封写得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然后给自己倒了一口水。
这只是一杯寻常的茶水。
可是品着品着，不知为何竟然能品出一点点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