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不少人家都要做善事。 便有不少人家往窈心堂里捐钱、捐衣、捐物,窈心堂的孩子们,因为有了窈心堂做保,也能时常去旁人家的庄铺、酒楼打零工。 一些妇孺,也能接些针线、浆洗,并一些粗活儿,维持生计。 不光如此,有了捐赠之后,窈心堂里有余钱、余物,每日还会办一个时辰的粥棚,用以救济更多的人。 粥棚里会挂上对窈心堂捐赠人家的名号,今天镇国侯府,明天齐府,后天唐府…… 这样轮着一家一家的来。 过来吃粥的人就知道了,这是哪家的粥棚,也知道受了哪家的恩惠,少不得就要感念哪家的善心。 她这一举动,让捐赠的人家更加满意了,觉得窈心堂办得有规矩,而虞幼窈也是个实诚又仁厚的人,对窈心堂就更上心了。 短短十来日,窕心堂已经周转开了。 这是能力,也是本事。 目前窈心堂里已经收容了不少人,里面还请了武师和先生,教导孩子们读书习武。 前两日窈窈还盘下了旁边的院子,打算扩建。 宋明昭脸上透了笑容:“美心曰窈,也是虞祖母好教养,窈姑娘小小年岁,便也如您一般菩萨心肠,善行善德。”
虞老夫人礼佛,这话儿虽明着恭维,却也恰到好处。 只不过,虞老夫人是将善心善德,寄托在佛祖身上,而虞幼窈是真切地将每一份善心德行,都使到了该使的地方。 虞幼窈身在内宅,却有一颗济世为怀的心。 正聊着,虞善言就过来了,脱了披风,就上前向虞老夫人请了安,之后又一一向宋明昭和周令怀见礼。 虞老夫人心里高兴:“你咋过来了?”
虞善言恭敬道:“今儿只有上午半天课,打今儿下午学堂就旬假了,直到正月十六才开课,听说宋大哥过来了,就过来看看。”
一听说要旬假了,虞老夫人立马就问了:“学堂旬假,给先生准备的年礼,可都有准备好了?”
虞善言笑了:“母亲一早就备着,明儿就给先生送去,前些时候表哥送了一块个头不小的歇龙石,品质尤其不错,我亲手做了一方砚台,送予了先生。”
家里准备的年礼,那是家里的心意。 虞善言自己准备的礼物,却也他对湖山先生的敬重,这孩子让令怀点拔了,行事越发有章法了,已经有了他父亲当初的风范。 虞老夫人哪能不高兴:“这是年礼,等过年的时候,还要准备节礼,我屋里有上好的笔墨纸砚,可不行怠慢了湖山先生。”
虞善言恭敬应下了。 宋明昭年少成名,惊才绝艳,上次乡试就考了解元,虞善言与宋明昭相差了三岁,还有两年就要下场考举人。 宋明昭难过得来,还在大房停留,不急着走,虞善言少不得也要过来讨教取经。 虞善言有心请教,宋明昭少不得也要指点一二。 很快宋明昭就发现了,虞善言对举业不光见解独到,理解也颇深,与他谈及《四书五经》上的经要,也是字字珠玑,言简意阂。 宋明昭笑了:“一早就听父亲说,虞二爷家的嫡长子,敏而好学,以你现在的水平,再打磨两年,肯定是稳了。”
不光稳了,名次怕也不会低。 从这一次殿试取仕就能看出,宁远伯不堪用,虞家在朝堂上虽不成势,却是很有影响力,皇上有心重用虞氏。 虞善言谦逊道:“当不得伯父如此谬赞,也是这段时候,我周家表哥时常指点课业,这才长进了许多。”
宋明昭闻言后,忍不住瞧了一眼周令怀。 周令怀一边在听他们说话,一边拿了小镊子,正在剥松子仁,一颗接一颗,不厌其烦,小碟子里已经堆了一小盘。 不知怎么回事,宋明昭就想到了,方才虞大小姐还在屋里时,这位周家大公子拿着小镊夹,剥桂圆肉,剥柑桔的画面。 他似乎经常做这事,一举一动也是熟稔。 虞大小姐似乎也习以为常。 虞善言与宋明昭的话告一段落,一转头就问:“周表哥,你剥这么多松子仁做什么?”
如果虞善信和虞霜白在的话,一定会翻白眼儿的。 周令怀轻弯了一下唇:“做松仁点心,表妹喜欢吃这个。”
松仁点心虽然好吃,却需要不少松子仁,松子仁剥来费劲,年关将至家里也有许多事要忙,下人们也没时间做这个。 因此虞幼窈也不常吃到,时常馋这一口。 虞善言了然地点头,一点也不意外了。 宋明昭的手指轻颤,从他三岁启蒙,展现出了过目不忘的天赋,日常除了读书,习武,君子六艺便再无其他了。 剥松子仁这样的事,他就从未做过。 午膳的席面办得很丰富,菜色多以清淡滋补为主。 清淡的菜色上了桌,难免会让人觉得寡淡,虞幼窈在摆盘上,花了不少心思,也用了些鲜艳的果蔬做点缀,显得精致又素雅,令人瞧了也觉得食指大动。 鹿肉汤和羊肉汤都炖得软烂,清淡而不腻口,里头放了药材,也是十分滋补。 因着虞府药膳不断,各个时节都有准备应季养身的药膳,虞老夫人身体明显养好了,镇国侯府也开始效仿虞府,寻摸了精通药膳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也是不错的,可与虞府一比,明显差了不少。 不知不觉,宋明昭就用了不少。 用完了午膳后,虞善言就提议,带宋明昭去虞府走一走。 一是考虑到,宋明昭难得在府里停留,也不好一直呆在屋里,冬日屋里烧了地龙,也烧了碳笼,总在屋里呆着也发闷,也顺带着消食。 宋明昭便又想到了,上次来虞府,原是想让虞大小姐,带在他府里走一走,后来偶遇到了虞三小姐,虞大小姐就借口忙碌,打算让虞三小姐代劳一事。 当时,他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心绪时常不太稳定,尤其是在看到虞大小姐的时候,心里总觉得不平静。 总觉得梦中那模糊,又支离破碎的人影,正是虞幼窈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