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朝廷的损失,虞老夫人面露悲戚:“寒窗苦读十年,竟然落了这样不堪后果,他们的家人又该情何以堪?!”
等案子完了之后,朝廷最多赐个进士的虚名,再赏赐些东西,可逝者不可追矣。 想一想都觉得齿冷。 虞幼窈终于搁下了茶杯:“科考舞弊查了四五日,案情基本上已经明朗,明日早朝,父亲可以和交好的文官一起商量,替这些学子们说话,作弊还在少数,真材实学的人,还是大多数,国家栋梁之才难求,朝廷不要草草结案,却也不能折腾学生。”
如果虞宗正还在都察院,听了这个建议,肯定会欣然接受。 可如今他到了吏部,一言一行干系重大,也没有“言官不予谏言获罪”这张免死金牌,行事肯定是要畏手畏脚。 一时间,虞宗正有些犹豫。 皇上对舞弊一事讳莫如深,因牵连的人太多,案子都折腾了四五日,朝野上下也没人敢多说话。 所以,宋明昭入狱之后,才会阴沟里翻船,叫人用了重刑。 要不然,就以镇国侯府的势力,上下一打点,就是在狱里头,也能舒舒服服地,干等着朝廷放人。 虞老夫人原想替这些可怜的考生们说些话,劝一劝虞宗正—— 就听到虞幼窈继续道:“朝廷严查舞弊的根本原因,排除党派之争,这等不能喧之于口的阴私,明面上,还要是肃清科举纲纪,替朝廷选拔更出色,更优秀的人才,以兴社稷,也为了给天下万千学子们一个交代。”
科考舞弊一事曝发之后,天下文人学子们,无不群情激愤,联合奏疏朝廷,要求严查肃办。 甚至还有不少学子们,捧着孙圣的尊位,到长安街上游行,在宫门口静坐,不光如此,各地的文人学子们,纷纷赶来京里,大批学子们聚众祭孔庙,宣文德。 尤其是都察院衙门,几乎每日都有不少文人学子们闹腾。 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如无意外,能熬住严刑拷打的学子们,将来应当都有作为,父亲为他们说话,也是在为自己积攒人脉,但凡这些学子们,有一个两个能承父亲一言之恩,对父亲将来也是助力,父亲切莫错过了这个机会。”
到了吏部之后,虞宗正也有了大部分官员,无利不起早的特性,为考生说话,未必会惹皇上不满。 但说了话之后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 虞宗正听了这话,顿时大为心动:“一会儿回了前院,先与幕僚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到了吏部之后,他从前积攒的人脉,就有些不得力了,也是彻底意识到,积攒人脉的重要性,虞幼窈这才话,无疑是挠到了他的痒处。 虞幼窈点头,没再多说。 她提议虞宗正替考生说话,也不是为了让虞宗正借机积攒人脉,是不想更多的无辜考生命丧狱中。 舞弊一案,朝中不少人家都牵扯了进去。 镇国侯府为了宋明昭,也是上下活动,处处打点,至于能不能奏效,还差一个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进言。 此次科考族里只中了一个,名次也不靠前,从前在都察院呆了十年,如今进了吏部,是正三品侍郎的虞宗正,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虞宗正张了口,都察院一些与他关系不错的人,大约也都会跟着进言。 皇上肯定是愿意听都察院的声音。 虞宗正回到大书房,召了幕僚议事。 不出虞幼窈所料,商谈的结果,自然是可行的。 虞宗正连忙派人给相熟的同僚们送了信。 到了第二日,虞宗正在朝堂之中,慷慨陈词:“作弊还在少数,真材实学的还是大多数人,国家栋梁之才难求,舞弊一案已经查了好些天,案件基本上已经明朗,朝廷不要草草结案,却也不能折腾学生,将来案件彻底查清了,朝廷也要重新开科取仕,那些无辜受到牵连的学子,也将重新科考,将来也要入朝为官。”
连虞宗正也没想到,他张了口之后,朝中竟有不少人支持。 之后,舞弊案继续进行。 但因严刑拷打而死在狱中的考生们,却是没有了,却仍然有考生因狱中艰苦,本身体弱,有些发了病症,有些病死在狱中,算下来前前后后,已经死了十几人了。 人人都希望舞弊案尽快查清。 一转眼,就到了三月下旬。 七个疗程治完了,周令怀已经可以握着手杖自己走路,恢复速度之快,令孙伯也是目瞪口呆。 后续还需要进一步治疗,孙伯的药,加上虞幼窈的灵露,以及各种香药、药膳的加持,相信过不了多久,周令怀就能彻底摆脱手杖。 这时,科考舞弊一事,终于查到了宁远伯头上。 皇上勃然大怒,直接将宁远伯下狱查办,宫里的陆妃也被打入了冷宫,几乎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至此,宁远伯府气数已尽。 紧接着,朝廷又下发公文:此次春闱成绩作废,三个月后重新再考,因此次科举无辜受到牵连的考生们,都可以重新参加会试。 科考舞弊案已经尘埃落定。 真的尘埃落定了吗? 恐怕这一切,也只是一个开始! 虞幼窈始终记得,历史上项庄舞剑,发生在鸿门宴上,也正是项庄舞剑一事,彻底揭开了楚汉相争,逐鹿天下的序幕。 而在此之前,项刘二人是联合对秦的。 表哥口中的项庄舞剑,到底意味着什么,在事情没发展到那一步前,就算是虞幼窈,也不可能猜到真相。 若她主动问表哥,表哥也会很乐意为她解答。 可她也知道,有些事就算提前知道了,也是无济于事,既然表哥没主动提,就证明这不是她能掺合的事,也就没必要问了。 隔日,虞老夫人又听到消息,忧心忡忡道:“明昭熬过了严刑拷打,却也在狱中病倒了,镇国侯府得了消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是上下活动,打点,送了伤药和保命药进了监牢,也不知道这人,要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