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儒课也不上了,一路冲进荣府上房,见了贾政,如此这般狠狠告了一状,把个贾政气得仰倒!
前脚才有蒋玉函的事,后脚又出了个秦钟!
这秦钟是谁?还当是当日小门小户的工部营缮郎之家?人家的姐姐现在在皇家道观里,过个一年半载再出来,跑不了一个郡主的!如今连贾府都忌惮的人物,他居然还敢去招惹?
不仅招惹,还让座师当场抓住!
不不,还有薛蟠!
这薛蟠,宝玉怎么跟这么个混账东西混在了一起?
贾政气得,喊人就去捆宝玉。
这番薛蟠也灰溜溜跑回家,也不敢跟薛姨妈说缘由,想着丢脸,干脆跑到妓院躲了起来。
这厢,贾政把个宝玉按在椅子上,就是一通打,直打得个宝玉昏死过去,王夫人哭死过去,贾母跑来才将宝玉抬走。
薛姨妈听闻宝玉挨打,带着宝钗来探望,王夫人脸上淡淡的,很不好看,薛姨妈还疑惑,遣走了宝钗,只剩下姐妹俩,她才问王夫人,“姐姐,宝玉挨打,怎么看着倒是有些埋怨我了?”
王夫人一看薛姨妈这样,想着怕是她还不知道?于是咬牙把贾代儒亲自抓了薛蟠、宝玉和秦钟三人在厕室苟且的事说了,薛姨妈一听,气个仰倒!
万万想不到,这混账儿子能做出这种荒唐事,怪道那日从学堂回来,家都没入便借个由头说是巡店,几日都不回家了呢!原来是无脸见人!
薛姨妈一张脸涨得紫红,“蟠儿做事确实有些顾头不顾尾,但是宝玉、宝玉一直是个好孩子,怎么、怎么——”
她实在想不通,宝玉那性格儿,无论如何也是看不上薛蟠的,怎么会凑一块儿的呢?
王夫人也想不通!
他可怜的宝玉,年纪轻轻,火气大,跟秦钟那清秀小白脸有点什么,也保不齐小孩子透嘴,但这薛蟠人品恶劣,人物粗鄙,宝玉怎么看得上呢?
莫不是薛蟠用强了?
王夫人这样想,越想越是这个理,看着薛姨妈的眼神便不太好。
薛姨妈对姐姐是很懂的,看她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有些生气,怎么你儿子就是个宝,我儿子就不是人了?明明两人一起犯的事儿,如今薛家没落,你就这样糟蹋看不起我家?
薛姨妈脸色不好,“姐姐好好照顾宝玉,我也回去找下蟠儿,问问缘故,这等事也没什么,两个孩子年纪轻,什么都好奇,保不齐被谁勾引了,就做了些新鲜趣儿的事!那秦氏原本就是个——”
“住口!”王夫人听她要说秦氏长短,这是贾母严禁家人再提的话题,就算是她亲妹妹也不能说,“秦家姐弟不是我们能说的,妹妹还是回去好生管教蟠儿,在外面胡作非为便罢了,在家里也这样,到底是他表弟,年纪还这样小,他怎么能下得去手?要我说,蟠儿也该好好打一顿了,这般性子,将来还不知道要惹多大的祸!”
王夫人断定了是薛蟠胁迫宝玉,这话就说得不客气了,恨不能挨打的是薛蟠。
薛姨妈也生气了,“姐姐怎么就断定是我们蟠儿的错了?不是说了三个人一堆儿的,怎么就不是自愿的了?小孩子图新鲜,什么都想试试,这前后滋味能一样吗?宝玉与秦钟原本就交好,那秦氏不能说,秦钟也不能说了?他就是个浪荡样儿,生的那样,男女都不过的!”
俩姐妹越说越僵,王夫人冷笑,“我知道你是坚信宝钗能入宫,便不把我家放眼里,我跟你说吧,入宫的事不到最后谁知道如何?当初我们元春都留了牌子,最后不也那样?你别有来求我一日!”
薛姨妈见王夫人真生气了,瞬间冷静下来,如今宝钗入选还没消息,薛蟠又是个没生计的,家里孤儿寡母,皇商生意越来越差,还要依仗贾府。
眼看太子要倒了,忠顺王府起来,元春在那府里,说不定就出头了,这贾府还不能得罪的。
于是薛姨妈瞬间放软和了脸皮,凑近王夫人,说了些求饶的话。
王夫人向来耳根软,被薛姨妈花言巧语一番,又松动了些,她们一致认定,这件“烧饼”事件是秦钟引诱的,暗里把个秦钟骂得体无完肤!
待薛姨妈归家,找了跟薛蟠的人,细细问了那天的事,小厮也说不清,只知道当日薛蟠把他们都打发了,自己去了厕室,不曾想被贾代儒抓个现行。
黛玉听闻宝玉被打,自然是拿了上好的金疮药去看他,吩咐了袭人给他上药,又安慰了几句,便要离开。
宝玉见到黛玉到来,喜上眉梢,那身上的疼都不觉得了,他喊着黛玉留下来多说几句话,奈何润玉一直陪着,那些私密话又说不出口,急得是满头的汗。
润玉见他一脸纠结模样,天真无知地问,“二哥哥,你可是疼的厉害?我听学里说,贴烧饼本来就很疼的,这又被舅舅打了,肯定更疼,以后切莫乱贴烧饼了!”
黛玉忍到肺疼,却不敢露出一点儿,这个润玉是故意的吧?
魔鬼送来的小孩吗?
这一句话,把宝玉对黛玉那点旖旎心思便给搅碎了,想解释自己没有“贴烧饼”又说不出口,实在他与秦钟也有那等情分,再看黛玉和润玉这一对干净如水的金童玉女,连学里骂人的“贴烧饼”都不懂,他这等污浊之人,哪里配得上纯净的黛玉?
宝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圈都红了。
黛玉忙拉了润玉,“二哥哥定然伤口疼极了,叫袭人来给他上药吧,我们且先走了。”
袭人进来,黛玉姐弟告辞离去。
袭人来掀宝玉的裤子,想看看他的伤口,他因思及纯净这个词,越发觉得自己和袭人这等女孩儿都不干净了,气急骂道:“走开,别动我!”
袭人从来没被他这般说重话,一时有些傻了,迟疑道:“二爷,你可是疼的厉害?”
宝玉嚎啕大哭,“我疼,我真的疼!”他捂住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比伤口还疼!
老天为什么生了他这么个混账污浊的东西呢!
黛玉家去后,没了人处,便扯了润玉的耳朵。
“去了几日学里,便学了一肚子的混账话!你已经是童生了,跟那群不学无术也无甚可学,倒不如就在家读书罢了,不许再去家学!”
润玉委屈,“让我去上学是姐姐决定,说是多交际,与人往来,虽然贾代儒学问不足,但也可以取长补短。如今去了没几日,你又怪我没学好到东西!话都叫姐姐说了。”
“你还敢顶嘴了?”黛玉的手使劲。
润玉疼的嗷嗷叫,青九蹿进来,兴奋的团团转,恨不能拍手叫再拧重一点!
黛玉眼神一转到了青九身上,学着青华交的手法,将他后脖颈抓住,“学中的事,是不是也有你一份?”
宝玉与秦钟偷情便罢了,还扯上个薛蟠,这三个人一处,黛玉是不信的,这事定然有人陷害!
润玉受不住姐姐这眼神逼视,投降了,指着青九,“不是我,是他!是这只死狗去把宝玉和秦钟在的厕室门弄开了,然后引诱薛蟠进去的,我好好的在一旁,什么都没干!”
青九[汪汪汪]:叛徒,休想下次帮你!
润玉不看他,一盆肉的事,下次再说下次,先把这次度过再说!
黛玉端正了脸,“这等私密事,是个人之情,切莫拿别人的情分做筏子,以后万不可如此了。”
润玉见姐姐严肃,赶紧答应了。
姐姐总是对的,说什么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莫不是见了宝玉那可怜模样,心疼了?
黛玉见弟弟的眼神,便知道他想歪了,润玉比她先开口,“我说姐姐,往后你好歹也收敛点,贾府那些哥哥兄弟的,我瞧着没一个靠谱的,切莫被他们表象迷惑!”
墨竹珠中的青华□□一直一种老僧入定状态,听了润玉的话顿时睁开了眼睛,黛玉能感受到他那双明目中的灼灼闪闪,没来由恼怒起来,捂着墨竹,怒道,“我的事要你们管?我看宝玉挺好的,怎么了?我还看北静王爷也生的好看的很呢!”
润玉:“……你干嘛生气?”
黛玉——
“我没生气啊,只是想说,日后别去上学了,不如在家里温习,那薛蟠还不知道将来要生什么事呢!”
润玉点头,“我还想着这等大家的家学,总有几个读书子弟,能互相请教学问的,不想都是这等货色,不去也罢!”
自此,润玉便与贾政告假,说是贾代儒教的蒙学不适合他,他打算进国子监读书。
贾政一听这话才是正理,忙找门路帮润玉寻进国子监读书的名额。
润玉又好一通嘱咐黛玉,切莫去梨香院拜访,若是真要去玩耍,定然带好狗,以防那薛蟠不按套路出牌,闯入后室,对黛玉有不轨。
黛玉满口答应,在珠子里的青华却十分焦躁,佛经不念了,坐也不打,喊黛玉与他意念下棋。
黛玉摆了棋盘,与珠子里的青华下棋,那人心神不安,倒是十盘九输。
黛玉问青华何时回来,珠子□□却回答不出来,气得黛玉抹了棋子,不管他喊什么都不理他,自顾去贾母上房了。
刚到贾母上房,听着屋里热闹,但见守门的丫鬟等却是个个屏息凝神,想来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