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听在这几日的禁足中实在闲得无聊,没事就躲在书房外偷听老爷子与他口中所谓的几位贵客的谈话。?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几日偷听下来,总算是对这家老爷子有了大概的了解。
她就知道这老爷子不是什么好人——上海流氓四大亨之,善于协调黑社会各派势力之间的关系,不但出入黑白两道,游刃于商界、军界与政界,还贩卖鸦片,开设赌台,虽然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是位响当当的大人物,受几万号人的敬仰,名声绝不亚于《上海滩》里的冯敬尧,但花听对此不以为然,甚至有些看不起他,在花听眼里,这位被人称之为“鸿爷”并且现在是她“爹”的男人,其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汉奸,因为他不仅与日本官员存在着某种非比寻常的互利关系,并以通过鸦片、赌台等不法活动赚来的钱财来笼络社会上各路牛鬼蛇神,为人奸诈狡猾,善于收买人心,不少人在商界还以他马是瞻。
花听现在住的豪宅,正是卢湾区法租界的“白公馆”。
他叫白起鸿,江湖俗人,有钱、有权、有势,多少人排着队来拍他马屁。
花听嗤鼻,这几****看过太多笑容虚伪且一脸狗腿的男人从他书房中出来,这样也就算了,老爷子还满脸堆笑地送走了一位又一位身穿墨绿色军装的日本官员。
她“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想念她的“白爸爸”,心里不停地盘算着究竟怎么样才能够穿越回去?
“花听。”是白起鸿的声音,他已经走至花听房门外,“你头上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昨日我与你简叔叔商量了下,帮你和简亦约了明天下午见面。”
简亦是谁?
“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说到这个,他的语气冷了一冷,“把咖啡泼人家衣服上,亏得那简亦还挺喜欢你,愿意约你再次见面……”
哦,花听恍然大悟,原来是白夫人口中的那位相亲男啊。
“听到了没?”他敲了敲门。
想到可以出去,花听高兴还来不及,连声答应:“好好好!”
“女孩子要端庄一点。”
“好好好!”
终于捱到第二天下午。
花听穿着小洋裙,黑皮鞋,拎着白夫人特地为她搭配的红色小皮包,迫不及待地钻进了一辆电视剧里头常放的黑色复古老吉姆轿车。
一路上看到的大多是这个年代常见的小洋房、小咖啡馆、小酒吧和小酒店。
这个区域拥有上海最多的林荫道,最多的老式花园别墅,也聚集着上海最有钱有势的大亨。
花听看得入了迷,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现在的上海依然保留着这个时代最为迷人的旧式建筑,一些破旧花园洋房如今成了几千万元的抢手货,不过老房子的价值不仅仅局限于金钱的范围,它们是深厚历史文化底蕴的组成部分,它们让如今的上海变得格外的美丽,动人,花听从小就觉得,在中国,从来就没有哪个城市能够像上海那样美得惊心动魄!
她喜欢上海。
也喜欢这个年代的上海。
车子在一家爬满翠绿藤蔓的咖啡馆门口停下,花听毫不优雅地跳下车子,差点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好在她身手敏捷,及时地摆正姿势。
咖啡馆里飘荡着悠扬的钢琴声,在座的每一位客人不是西装白领,就是蕾丝洋裙,似乎在这样一个年代,只要是穿着洋人的衣服喝着洋人的咖啡就是一种档次的体现,花听此刻脑袋里蹦出这样一句话来:老上海的作,是一种腔调。
其实说到底,老上海虽然美,但也作,那些扭着腰肢去听戏的千金大小姐,嘴里哼的却是不着调的西洋曲子,她们喝着普通老百姓用一个月的工钱都买不起的英式红茶配拿破仑蛋糕,嘴里谈论的无非就是一些某某某家的大少爷如何英俊潇洒得令人沉醉。
还有那些每日每夜混迹在赌场里,穿着马甲叼雪茄的男人们,他们西装金表大背头,挥钱如水,筹码如山,自认为腔调十足,品位高尚,实则跟街头巷尾的滥赌徒没有分别。
作!实在是作!花听默默在心里淬了一口。
角落靠窗位子上的男人笑着朝她扬了扬手。
他就是简亦吧?眉目生得俊俏,色如墨,不像是让人讨厌的样子啊,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个单边酒窝。
为什么会被泼咖啡?
西装衬衫黑领结,典型的绅士打扮,虽无新意,但让人看着的确不讨厌。
“我已经帮你点了卡布基诺。”简亦在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充满了笑意。
花听一挑眉,“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喝卡布基诺了?”
“呃?”对方明显的愣了一下。
花听扬手叫来服务员,“拿铁,谢谢。”
简亦稍稍惊讶,“白小姐上次不是说只喝这家店的卡布基诺么?”
“是吗?我忘了。”花听随口答道。
虽然有些不明白,但简亦还是扬着一边嘴角,笑着问:“头伤好了么?”
“当然,不然我怎么出来跟你见面。”花听实在是想不通,这个叫简亦的男子,明明脸蛋生得讨喜,也看的出来家世不错有教养,怎么就被泼咖啡了呢?
“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这次约会。”他的眼里似是有惊喜掠过。
花听笑了下:“不瞒你说啊,我只是待家里太闷了。”端起眼前的咖啡杯,丢了个顽皮的笑眼给他,“不是因为你。”
“哈?”他再次惊讶。
“我都泼你咖啡了,你也知道我的意思了,怎么可能还想跟你有第二次的接触。”花听讲话直接,她也想看看这个叫简亦的会作何回应。
好像是知道花听的性子,他也不生气,耸了耸肩喝口咖啡便慵懒地靠向椅背,“无所谓,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半边脸融进阳光,弯起的眼角流露出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痞气,仔细一看,还颇有股风流的味道。
这男人八成是对花听一见钟情了,才会那么好脾气地向着她。
一见钟情?她想起了丁耀一。
不知道丁耀一现在怎么样了,对于她的无故消失,他跟白爸爸怕是要急得团团转了吧?
想到这里,花听叹了口气,“我上个洗手间。”
厕所在咖啡馆的二楼。
花听才走了1o层不到的阶梯,身后便有五六个大汉横冲直撞地朝着这边方向跑来,他们气势汹涌,目露凶光,经过她身边时狠狠地撞击了几下她的肩膀,力道还不小,连句道歉都没有。
花听有些恼怒,加快步子跟上。
为的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冲进楼梯拐角处的一间包房,二话不说一掌击向包房中央那张铺着白布的方形长桌。
桌上的杯子随着他的动作晃了一晃。
十多个人站了起来,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在这个小空间里蔓延开来。
花听好奇,躲在门边偷看。
“好你个蔡炳荣!杀了我十多个兄弟,这笔账老子现在就跟你算!”大汉指向长桌尽头坐着的一位头戴黑色毡帽,脸上架着一副圆框墨镜的男人,虽看不到眼神,但能感觉到那股逼人的气势,明显赢了大汉一截,“老子今天不杀了你就不姓林!”大汉抓起手边的茶杯,将它狠狠地摔到地上砸得粉碎。
这个叫蔡炳荣的男人模样看来跟她“爹”白起鸿差不多年纪,想必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此刻面对着五六把刀口倒显得一点都不慌张,只是平淡地说出一句:“你在我的货里动手脚,还敢理直气壮地跑这来找我算账?”下巴一小撮胡子随着他的冷笑而微微颤动,“恐怕你还没搞清楚,究竟该谁算谁的账吧?”
“废话少说!”大汉猛地扑了上去,“今天就给我的几个兄弟们报仇!”
这一扑,就像拉开了开战信号,两方人马都以拼命的架势凶狠地纠斗在一起。
花听倒是头一次看到电视剧里头的帮派火拼情节,一时间也不知道要离开,还情绪激昂地观看着。
这位大汉头头倒有两把刷子,飞起拳脚击败好几个人蔡炳荣的手下,再一个横跃,踢翻一个准备从侧面偷袭他的黑衣男子……
大汉招式凶猛,拳脚有力,战斗才刚开始,他就占尽上风,而那个叫蔡炳荣的,还是一脸处之泰然地坐在那儿,丝毫不受身边刀光剑影的影响。
不过大汉身边的几个兄弟就没他那么生猛了,三个已被撂倒在地,两个被蔡炳荣的手下正用枪指着脑袋,只见大汉从裤腰后面摸出一把黑枪,跃上长桌,三两步飞到蔡炳荣身边。
所有人停止了动作。
黑幽幽的枪口不偏不倚地对着蔡炳荣的脑袋。
蔡炳荣淡定得连眉毛都懒得动一下。
大汉扫视了一圈周围形势,大声说道:“识相的把枪放下!”
蔡炳荣的手下面面相觑。
“tmd听到没有!?”大汉的枪口离蔡炳荣的脑袋更近了些。
几个黑衣男子这才乖乖地把枪放下。
大汉狰狞着表情继续喊道:“把枪踢远点!”
黑衣男子照做。
其中一位目光冷冽一些的早就现了从一开始就躲在门边看好戏的花听,他也只是碰个运气赌一把,用力将枪踢出老远,并算准了距离,枪身顺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准确地滑溜到花听脚边。
花听先是惊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弯腰去捡。
包房内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门外这位身穿小洋裙的年轻女子。
她是谁?
所有人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花听拿起枪,娴熟地将它握在手中。
所有人在为她的出现而感到意外的同时,她敏锐地观察到蔡炳荣身边的大汉正狡猾地拉开枪膛保险……
花听没有丝毫犹豫,抬起左手先他一步开了一枪。
呼啸的子弹带着火焰的温度瞬间击中那只准备扣动扳机的右手手腕。
大汉惨叫一声。
鲜血四溅。
近距离射击子弹的威力几乎将他整个手腕撕裂。
大汉的枪落了地。
蔡炳荣的手下见状趁机将他拿下。
“草!gouri的……”大汉口中不断飙着脏话,他捂着受伤的手,抬起头面色狰狞地看着花听。
花听并不知道事情原委,为了不闹出人命,她开的那枪也是特意避开了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