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烟首次露面选定在秀场,她的身材一直有营养师管理,再加上本身体质缘故,一直保持的还行。
贺照溪替她选了一身浅色的纱裙,层层叠叠的纱像是花朵,穿在她身上完全衬的出气质。
江烟年纪轻外貌又占便宜,穿起这样的衣服适合极了,少女感扑面而来,一颦一笑都是动人风情。
“可以,就这么穿,特别好看,”贺照溪打量着她,“最近通稿也准备好了…你粉丝还是有一些的。”
江烟不走流量明星的路线,本来也没有多少粉。
她当初走的低调无声,近一年没有露面也不发自拍,要不是工作室还在尽职尽责运作,说是退圈都有可能。
江烟好久没保持在圈里混的状态,仔细调整仪态,朝她笑:“谢谢贺姐,我江烟又回来了!”
姜悦听到江烟语气轻松的开玩笑,露出和贺照溪一样复杂的神色。
江烟离开娱乐圈的这一年,姜悦同样发展势头良好,处于稳步上升的阶段。
这次看秀,姜悦的公司也安排她过来,她也看见了久未露面的江烟。
和其他人不一样,姜悦很清楚的可以猜到江烟隐退近一年的原因,也因此,看着她笑吟吟的任由媒体拍照,感慨的心思比谁都多。
老天爷有时候还是会过分宠爱一个人的。比如面前这位,含着金钥匙出生,就连结婚生子也没对她造成多大影响的小花。
江烟出国之后和姜悦也有交流,两个人坐在一起,江烟也笑眯眯的和她聊天。
“嗯,带孩子回来的,”江烟一点没避讳姜悦,“有空来我家玩啊,让你看看我的儿砸和猫。”
姜悦自己都没料到江烟会这么直白。实话说,在得知江烟前夫是谁以后,她不是不意外。
只是江烟如此随意的提起儿子,对另一个人倒是半分没提…
“好啊,”姜悦也笑道,言辞间和江烟更亲近几分,“到时候我把我的猫带过去,一起喝下午茶吧。”
秀场就是刷脸活动,江烟准备复出,露个面,就算功成身退。
她的工作时长被江烟自己要求严格限制着,在一片闪光灯下,江烟笑容温和,算是顺利的完成这次露面,结束活动的时候已经快十点。
等坐上车,她就飞快的让司机开车回家。
景行还是太小了。之前有那谁搭把手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江烟忙起来,又不放心儿子被帮佣带着。
“我果然是个儿控,”江烟坐在车上换衣服卸妆,一边朝贺照溪感叹,“我现在满心都想回去和他玩。”
江烟本来就喜欢小孩儿,而且照顾也不用她多费力,陪玩还是很开心的。
贺照溪刚刚才压着江烟把推掉的活动签了几个回来,这时候干脆翻着资料装听不见,免得自己被这个没有上进心的女人气死。
车一路开到别墅前,江烟还没下车,一愣。
她看见自家别墅前,站着一个太眼熟的身影。路灯亮起,一身黑风衣的男人站在篱笆前,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
江烟能看见,贺照溪也看见了。她替江烟打开车门:“快出去吧,司机送我回公司。”
贺照溪动作很快,江烟还坐在车上没动,就被经纪人快准狠的推下车。
江烟:“……”行吧。
江烟慢吞吞走过去,踢了踢沈时礼的鞋尖:“你也从国外回来啦?”
沈时礼没有回她。江烟有点奇怪,抬头去看,却对上一双带着点儿雾气的眸子。
沈时礼默不作声的低头看着她。漆黑漂亮的眼睛落在她身上,他语气很慢:“烟烟?”
…这是喝醉了吧。
江烟不是没见过沈时礼喝醉的样子。在商场上混这也是无可避免的,沈时礼刚成立江今的时候,也有过一段很难的日子。
他酒量一般,虽然还可以也不常喝,江烟见过他被司机开车送回来,整个人喝多了都有些懵的样子。
“谁又灌你酒了?”江烟下意识的问,“怎么可能…”
怎么有人可以灌醉你啊!今非昔比,江烟也很清楚,沈时礼新建了“宴景”集团,带走江今大半的员工,几乎就是把江今重新搬过来。
沈时礼还是看着她。在有点微醉的状态下,他还是足够坦诚:“没有人敢灌我。”
语气很轻又理所当然。他当然也记得那段很狼狈的日子,所以在这之后许多年,沈时礼都不允许自己如此形态。
能灌醉他的,当然只有他自己。
江烟愣了下,还没说话,就被人一下子按在怀里。男人双手用力禁锢着她,像是大猫一样,头蹭在她的肩头。
“烟烟,”沈时礼靠在她肩头,声音很轻,“你回国…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江烟想推开他的手僵住了。她意识到什么,倏然瞪大眸子。
沈时礼侧着头,从江烟的角度看不见他的神情,动作却很用力。
“就算是现在这样,你也不肯和我说,”他低声说,“你是不是想和那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在一起?你是不是…会喜欢他?你们有联系吗?”
从沈时礼和江烟离婚以后,他再也没有用如此多的语气词去问江烟。
江烟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提的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那谁他妈还记得啊?!
她张口想说什么,清晰的感觉到肩膀上有些濡湿的感觉,又沉默下来。
“没有联系,不喜欢他,我已经明确拒绝了,”江烟叹气,干巴巴的说,“我心里有数,那种人…也不适合我。”
没感觉是一回事,江烟也很清楚自己的性子。苏哲是很好,就是和她不是一路人。
她再明白不过,对方喜欢的也是她的假面。他没见过被家人纵的无法无天的江烟,没见过行事作风都很任性的江烟,他喜欢的,是想象里的形象。
“你别哭了,”江烟小声说,“你今年都三十一了哎…还好意思…”
她没见过沈时礼掉眼泪。这个人从到沈家以后都格外沉默稳重,情绪都藏在深海里,不露出分毫。
所以很多次,尽管江烟已经觉得他非常,非常委屈了,沈时礼也没说过什么。
“哭没有用,”很早之前,沈时礼站在读初中的江烟面前,干巴巴的安慰她,“掉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为什么不去想想办法?”
“你这个人——好烦啊!”江烟哭的嗓子都要哑了,眼眶红的像兔子,“我爱哭就哭你别吵我!你管我啊!”
被人用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抱在怀里,江烟还有空走神——当初已经读大学的沈时礼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也会成为自己当初很不喜欢的那种人。
“我没哭,”沈时礼还蹭在她的肩膀上,也不管自己一米八的身高有多委屈,“所以,因为他不适合,你才不跟他在一起,对吗?”
“那我呢?”
江烟心头一颤。她抿直唇角,一直避免不提的话,和沈时礼心照不宣的话,就被他在喝醉的情况下挑出来。
“我已经改了很多,我把你照顾的很好,”沈时礼轻声说,声音低沉沙哑,“那如果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比起别人,为什么不给我?”
他很少流露出这样脆弱的情绪。此刻,站在江烟面前,沈时礼却像是卸下全身的防备,还有点茫然的反问她。
“我不想再跳坑里,”江烟想了一会儿,轻声说,“你知道吗,跳悬崖真的很疼,我没有勇气。”
飞蛾扑火的勇气不是每次都有。江烟知道自己逃避的行为算不上光明正大,她只是想,她承担不起。
“除了我,没有谁会对你更好了,”沈时礼按着她,手指扣在她的腰上,“你喜欢过我,证明我最起码很符合你的伴侣倾向,我现在又对你很好。”
“所以,”那双还染着雾气的黑眸盯着她,“你要不要和我再试一次?”
就算中途叫停也没关系。沈时礼照顾她这么久,求的也是这个机会。
初春的风很轻,男人眉眼精致寡淡,那双桃花眼里却漾出有别于平冷的其他情绪。
江烟被他压在怀里,费力的仰着头,圆眸对上近在咫尺的眼睛。
她喜欢过这个人是真的。喜欢这个人太多了,心脏像是要炸裂,这是她很久很久以前想过的画面。
这个人为她低头,学着忍气吞声,学着体谅,学着…怎么去爱一个人。
江烟别开视线,突然撞了下他的肩膀,含糊道:“我…考虑一下吧,你先跟我过来醒酒!”
她算是怕了沈时礼。喝醉酒的时候比什么时候都坦诚,像是恶龙俯下身躯,利爪收起,孤零零的捧着心脏给她看,说喜欢就要不喜欢就丢掉。
可是公主怎么见过有龙会这样。一贯凶神恶煞残忍无情都收起来,只捧着滚烫的血液给她,把自己的逆鳞放在她手下。
没管沈时礼答不答应,江烟用力扑腾着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犹豫一下,扯着他的袖子往这边拽。
幸好她哥今天不回来。江烟叹气,秦暮修出差去了,这一周都没空回来。
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过于心软,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把沈时礼带上门…
江烟安排沈时礼在客厅坐下,又去安排帮佣熬醒酒汤。
她自己跑到小推车那边戳戳儿子白嫩的脸蛋,忧愁叹气。沈时礼这副模样回他自己家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江烟蹙着眉,等帮佣把醒酒汤做好端过来,她坐到沈时礼对面,犹豫着措辞。
沈时礼看起来比在外面的时候正常多了。礼貌的朝帮佣道谢,他一口口喝着醒酒汤,眼神清明看不出一点异样。
“那个,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江烟咳嗽一声,“你现在好多了吧?我送你到门口,接下来你应该没问题…”
哗啦。
江烟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手一晃,半碗醒酒汤都泼到身上。
剪裁得体的名贵风衣被泼湿一片,沈时礼皱起眉,把盛汤的碗放到茶几上,声音很低:“抱歉。”
江烟也懵了一下,连忙让帮佣递毛巾,自己也拿着纸巾帮忙擦。
“算了,我不跟喝醉的人计较…”汤汁溅落到一些在沙发上,江烟头疼,站起身,“你现在还方便回去吗?我送你回去吧,你要换一身衣服。”
沈时礼有洁癖,江烟还是很清楚。衣服脏成这个样子,男人更大的概率是直接扔掉。
沈时礼从善如流的站起身,动作很乖:“嗯,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