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橘黄色的晚霞映照着七王府,呈现出暖意盎然的景象。
而躺在七王府床榻上的宴深,却依然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太医院的人在空无的带领下,前往膳厅用膳了,靳子实则在故渊阁旁的偏厅补觉。
卫芫荽看了一眼宴深,推开门走了出去,“今儿天有些热,王爷出了不少汗,你们去澡房打些热水来,我给王爷擦拭擦拭身子,免得汗水浸入到伤口,引起溃烂。”
没有人怀疑卫芫荽的话,尤其在经历了她为了宴深与整座七王府人的性命,与太子和皇上竭力搏斗后。
“是!”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立马遵令离开。
故渊阁到澡房的距离,再加上等热水的时间,没有半个时辰,两人是回不来的。
而这半个时辰,对于已经等候在一旁的杜阳秋来说,已是完全足够。
……
掀开丝衾的杜阳秋仔仔细细的将宴深的每个伤口,都依次看了一遍,随即伸出手搭上他寸,关,尺这三部脉。
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到五分钟,已对宴深的身体情况了然于胸。
两人全程没有一丝交流。
如此一来,陷入昏迷的宴深即使突然有了知觉,也只会认为是卫芫荽在触摸他,怀疑不到第三者身上。
“七王妃,水来了!”拎水回来的侍卫,敲了敲寝卧的门,恭敬地禀告道。
卫芫荽走过去,拉开门,“抬进来便是。”
“若是不够,七王妃再差我们去拎。”侍卫将手上的水桶轻轻放于地上,生怕惊着了宴深。
看着地上两热两冷的四桶水,卫芫荽笃定地回应道,“已经够了,你们去用晚膳吧。一会儿靳总管来换我,我再去吃。”
“是!”见卫芫荽已有安排,两侍卫未再多言,迅速离去。
宴深的伤口依然还在小范围的渗血,情况看起来很是不妙,卫芫荽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身子。
硬朗结实的肌肉线条,令卫芫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若说宴深有什么是她所馋的,好像也就身子还不错。
(宴深:本王终究还是……错付了。)
将太医留下的药给宴深的伤口依次涂抹均匀后,埋头埋得脖子都快断了的卫芫荽,总算是能直立起身子,被她左摇摇右摆摆的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伴随着骨头响的声音,靳子实的声音也在此时传来,“七王妃。”
“进来吧。”卫芫荽再次检查了一遍宴深的伤口,确定无问题后,抬头看着走进来的靳子实,叮嘱道:“七王爷这边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情况立马差人来芫荽阁找我。”
靳子实毕恭毕敬地点头,“是!也请七王妃务必注意身子。”
“好。我知晓。”卫芫荽浅然一笑,抱着给宴深换下来的衣裳,转身走了出去。
……
芫荽阁。
许多金与杜阳秋坐在窗棂边的蒲团上,一脸惬意地享受着日落的轻抚。
见卫芫荽推门进来,两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立马又将目光回到日落上。
如同卫芫荽已不存在似的。
卫芫荽白了两人一眼,拿过一旁的蒲团,走过去坐了下来。
三人一起赏日落的温馨场景,让卫芫荽想起自己那群在二十二世纪的小姐妹们,穿越来的那天,回家前的告别里,她应该再用力地抱抱她们的。
“七王爷没有中毒。”杜阳秋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打断了卫芫荽的回忆。
轻柔的声音,带着极为震撼的力量,令卫芫荽瞬间清醒,“没有中毒?”
杜阳秋点头,“对,在下确定。”
确定二字呛得刚喝一口水进去,还未来得及咽下的卫芫荽直咳嗽。
杜阳秋的医术,卫芫荽是百分之百的相信。
太医院那么多太医,依次给宴深把了脉,而后诊断的结果都是中毒。
也不可能出问题。
“那……方才躺床上的人,难不成是皇上?”卫芫荽的脑海中,再次出现那只自动缩回的手,“既是给皇上把脉,为何要绕这么大个圈子?”
“苏木那日给皇上把脉,告知其中毒一事后,皇上是不信的。”许多金翘起兰花指,拿过碟子里的糕点,放入口中。
卫芫荽摇摇头,甚是困惑,“但晚些时辰,慎和通不是进宫了吗?难道这太医院的一把手反而把不出这脉?”
“据我所知,慎和通的诊断结果是无中毒。但皇上的病情,却朝着苏木所说那般在发展。再加之七王爷进宫,告知了皇上中毒一事,皇上本人自然也就更生疑了。”杜阳秋将自己所掌握到的信息,平静地告知两人。
“但慎和通是太医院的总管,他都说了无中毒,其他太医即使把了皇上的脉,也不敢说真话。否则就会被慎和通以医术不精湛这样的理由,给轰出太医院。”恍然大悟的卫芫荽,开始剖析起慎和通,“你们说,慎和通现在有权有势有银子,还有皇上的贵妃陪他睡,如此这般他还不满足?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许多金摇头,妩媚一笑,“小芫荽,还是太单纯了。这世上还有嫌自己权势大,银子多的人?”
不等卫芫荽回应,继续说道,“太医院的总管只能管太医院,在天子面前,性命和一条狗无异。这么说,小芫荽可明白?”
“慎和通竟想篡位?”卫芫荽目瞪口呆,随即轻叹一口气,“看来这天子权势的诱惑力,是个人,都逃不过啊。”
“据我们所查,慎和通一辈子都没有成婚,无子嗣。与他有染的那个贵妃,早些年生育过一子,但生产过程中大出血,救回来后便被告知终生不得再生育。而那个孩子,出生当日就已死亡。”许多金若有所思地说道,“因此这慎和通想皇上死的目的,要么是背后有人指使,要么就是他的个人恩怨。至于这三者中具体怎么回事,暂时还不知。”
这个慎和通显然是有点东西的……
“七王爷出事的当晚,皇上差人去慎和通的府邸请他到七王府,却被府中的人告知,他出远门去采药了,何时归来不知道。连夜出门采草药?这太医院里,要什么草药没有?得他日夜兼程地去采?”在卫芫荽看来,慎和通的这一骚操作,格外的蹊跷。
许多金同意卫芫荽的观点,“这慎和通要么人还在自己的府邸,要么真的出门,去找背后之人商讨法子去了。皇上中毒一事已有被揭晓开来的征兆,自然得提前有安排。否则到时候只能拿脑袋收场。”
“但不管是这两种情况当中的哪一种,慎和通都有同样的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七王爷等死。”杜阳秋一语中的。
只是,这绥安想让宴深死的人可就多了。
哪止慎和通一个?
但卫芫荽做梦都没有想到,宴深自己,也想自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