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了。
寝殿当中,卫芫荽与宴深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的安静。
呼吸可闻见,两人心跳的声音尤为剧烈。
将宴深全身上下的汗水都擦拭了一遍后,卫芫荽收起巾帕,准备离去。
盆子刚端起,宴深叫住了她,“皇上是你的人绑走的?”
“我若是有这个本事,眼下还会在七王府给七王爷上药?”卫芫荽摇头,讥讽一笑。
宴深愣了一下,抬头冷声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将本王爷,也变成你的筹码呢?”
“七王爷自伤后,这是伤到了脑子?”卫芫荽的口吻当中有着极为明显的不满。
不满的原因很简单,她竭尽全力地将他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不感激也就罢了,还说这样的话。
早知如此,就应该任其自生自灭的。
多此这么多举,简直脑子有大病。
刚醒就被靳子实说脑子有病,这还不到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又被卫芫荽说脑子有病,宴深内心的怒意,就快令整个故渊阁都燃烧起来。
“你说本王爷脑子有病?别以为本王爷现在躺在床上,就办不了你了!”
连床都起不来的人,竟大言不惭地说想办了自己?
卫芫荽颔首,目光当中略带嫌弃,“七王爷这身子,确定能办得了我?王爷若是不办了我,就会将自己憋得七窍流血而死。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坐上来,自己动。”
宴深的话,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被卫芫荽故意曲解成这样,虽不在宴深的意料当中,但倒也符合卫芫荽的做事风格。
宴深看着面不改色的卫芫荽,“不知羞耻的东西!”
“呵呵。”卫芫荽唇角一勾,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
挣扎着想要靠坐起来,再追出去的宴深,尝试数次,痛得满头大汗,浑身虚弱后,终于放弃。
卫芫荽说得对,他现在的身子,的确办不了她。
高喜在卫芫荽离开故渊阁后,走进了宴深的寝殿,“七王爷,皇上的行踪依然没有任何的消息。”
宴修失踪一事,瞒得了一日,可瞒不了十日。
若失踪的消息被扩散开来,整个绥安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动荡不安当中。
宴深眉头紧皱地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
“七王爷可有什么好的法子?”高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宴修失踪一事,若是宴深这边都没有法子,其他几个王爷那儿就别想了。
高喜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宴深身上。
然而他似乎押错了,宴深的回答,言简意赅又冷漠,“没有,听天由命。”
高喜瞬间跪倒在地,“七王爷,纵使皇上的命可以听天由命。但绥安朝的命运不能听天由命啊。苦的,可都是百姓。”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那高公公告诉本王,如何是好?”思及此问题,宴深的头立马发出爆炸一般的剧烈痛感。
“七王爷做好准备,若是皇上失踪的消息一旦泄露,就登基吧。”高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登基?
高喜叫自己登基?
宴深不仅没有丝毫惊喜,甚至感到惶恐,“高公公这是在说笑?”
“不,奴才认真的。”高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太子已关冷宫,四王爷关紧闭了。绥安朝所有能继位的皇子里,奴才认为七王爷是最合适的。国不可一日无君。”八壹中文網
尤其是在边关动荡不安之际……
这样的道理,是个人都明白,但它不意味着,人人都得接受。
“眼下皇上生死未卜,高公公就在本王爷面前说这样的话,这是想陷本王与不仁不义不孝当中?”宴深冷冷地看着高喜,若有所思地反问道。
高喜摇头,语气郑重,“奴才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皇上生死未卜之际,最重要的事,是先找到皇上。其余事情都不重要。”宴深当然懂高喜的想法,正因为懂,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语气放得温和了不少,“高公公先下去吧,若有消息,务必马上来报!”
“是。”高喜有些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点头离去。
他与宴深都不知道,此时的宴修,已经醒来了。
……
易容后的许多金,躺在宴修床榻对面的摇摇椅上,“皇上醒了。”
“朕这是在哪儿!”睁眼的宴修看着陌生的周遭,威严的嗓音里不乏惶恐之音。
“皇上不用知道你在哪儿。”许多金摇头,笑得甚是冷漠,“因为……你知道也没用。”
不知是不是睡了极长一觉的缘故,宴修感觉自己的身子,恢复了不少的元气,嗓音也是中气十足,“你是谁?敢绑架朕?朕要诛你九族!”
许多金哈哈大笑,“诛我九族?皇上怕是不在说笑。”
“皇上这可都失踪了整整十二个时辰,你的大内侍卫,你的精兵,你的暗卫,一个都没能找到你的落脚点。你说可笑不可笑?”得意的眼神里,有着极为浓烈的恨意。
这恨意,令宴修感到毛骨悚然,“你到底是……谁!”
“想知道我是谁?然后诛九族?”许多金反问道,不等宴修回答,继续开口道,“可惜皇上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因为我……很快就会杀了你。”
两人正说着,杜阳秋缓缓走了进来,“皇上这个筹码,若是直接杀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那我们用皇上做点什么呢?”许多金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将这个难题抛回给了杜阳秋。
“杜阳秋,你竟然敢绑架朕!”在见到杜阳秋的一瞬间,宴修的脑海里顿时出现昏迷前的事情,随即看着杜阳秋这个凶手,咆哮道。
“我这都已经将皇上绑过来了,皇上还有什么好震惊的?”杜阳秋的语气,尤为得平静,和声嘶力竭的宴修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是震惊我为何将你绑过来吗?”
宴修没有回答,眼神里有着明知故问的怒意。
“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杜阳秋蹲在被捆绑起来的宴修身旁,一脸人畜无害的,温柔笑意。
宴修的身体里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酥痒难耐,“你们给朕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