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人对于宴深的伤,早已是束手无策。
因此,靳子实很清楚,去太医院也是白去。
于是在将宴深抱回七王府后,他第一时间就冲向了望春食肆。
他坚信,只要有自家王妃在,王爷就一定能活下来,“七王妃,能联系上杜大夫吗?”
自己若是不跟着靳子实一起回七王府,那么以宴深现在的身子骨,只怕是必死无疑。
短暂的犹豫后,卫芫荽跟在靳子实的身后,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面对靳子实提出的这个问题,卫芫荽回以一记白眼,“七王爷上次那般诋毁杜阳秋的名声,杜阳秋若是还来,岂不是脑子有问题?”
思及宴深让自己散布出去的谣言,靳子实的表情甚是窘迫。
若不是自家王爷过于自信,此生都不会再与杜阳秋牵扯上关系,又怎么敢让自己将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
而若不是自家王爷过于自信,坠桥一事又怎么会发生?
一切皆因宴深的自信而起,但眼下收拾这摊子的人,却是自己。
靳子实欲哭无泪地看着卫芫荽,“若杜大夫不出手,七王爷恐怕是性命堪忧。”
“活该!”卫芫荽冷哼道。
“王妃说得对。”靳子实忙不迭地点头,事实就是这样,“但,王妃还是救救七王爷吧。”
“求求”二字填满了靳子实的双眼。
卫芫荽叹了一口气,“先回府再说。”
“是!”靳子实拎着的内心,总算是平稳地落地。
只要卫芫荽没有中途下车,那就证明她还是要救宴深的,否则她回七王府做什么?
看七王爷的笑话?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这令靳子实的心,再次紧张起来。
……
躺在床上的宴深,面色惨白,了无生机,又像是回到了自导自演暗杀的那一夜。
卫芫荽费了相当大的力,才将他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主动将自己的命又给阎王爷送了回去。
卫芫荽实在是有些不想搭理他,但手已经伸向了宴深湿透的衣裳,开始逐一剥落,“子实,去将王爷干净的衣裳取一套过来。”
被水长时间浸泡的伤口,虽然没有裂开,但伤口周围的肉已经有些腐烂。
用二十二世纪的话来说,那就是——感染。
卫芫荽取过一旁的巾帕,开始将宴深的身子上的水,逐一擦拭干。
宴深一丝不挂的模样,卫芫荽已经见过不少次,但眼下还是有些止不住的脸红。
“七王妃,衣服来了。”双手递上的靳子实,恭敬地说道。
卫芫荽并未伸出手接,而是示意靳子实将宴深翻个身,“搭把手,帮我给王爷换上。”
未曾料到,伸出手帮忙翻身的靳子实,竟立马将眼睛闭了起来,“好。”
对于靳子实的这个骚操作,卫芫荽感到目瞪口呆,“你闭着眼睛怎么换?”
“七王爷说了,谁胆敢看他一丝不挂的身子,他就挖了谁的眼睛。”靳子实解释道。
草泥马顿时在卫芫荽的内心,蹦腾而过。
这宴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狗命都要没有了,还要顾及身子会不会被看……
况且,都是男人,看了怎么了?
能少个蛋蛋还是能少二两肉?
卫芫荽叹了一口气,内心已经将宴深骂了千万遍,“将之前杜大夫留下的药取过来。”
靳子实立马丢开宴深的手臂,冲向了五斗柜。
看来,触碰宴深的身体,着实令靳子实惶恐。
接过药瓶的卫芫荽,决定放过靳子实,“你去门口守着,我先给七王爷上药,再换衣裳。”
“多谢王妃!”收到指令的靳子实,随即转身冲了出去,速度像极了惊弓之鸟。
开始擦药的卫芫荽,手上的力明显用得重了些,且边擦药边吐槽——狗男人。
宴深次次病重,照顾之人都是卫芫荽。
但卫芫荽没有一次,被宴深照顾过。
宴深但凡不对她落井下石,在卫芫荽心目当中,就已经很是男人了。
不知是卫芫荽手上的力量过大,还是宴深的身子已经从冷意当中缓和了过来,下一秒竟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间,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宴深虚弱地开了口,“看够了吗?”
这虚弱当中所夹带的冷意,已足够卫芫荽鸡皮子疙瘩起一身,“王爷若是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此话没有丝毫毛病。
以至于宴深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王爷与其将注意力放在我有没有看你上,不如放在你的伤口上。就冲王爷这么能折腾,我保证王爷活不到明年。”卫芫荽颔首,一本正经的看着宴深说道。
“你这是在诅咒本王。”宴深瞪着卫芫荽,训斥道。
宴深的怒意,丝毫没有影响卫芫荽的心情,“我诅咒王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王爷还是不习惯?”
习惯被她诅咒早死早超生?
不等宴深反驳,卫芫荽收起手中的药瓶,“既然王爷已经醒来,那衣裳自己穿吧。”
宴深低头——一丝不挂!
他的身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卫芫荽看去了,但宴深还是感到窘迫,“轻浮!”
“我若不轻浮,王爷是要躺着等死吗?”在五斗柜旁的摇摇椅上躺下来的卫芫荽,一脸打趣地看着宴深。
他都醒了,卫芫荽还在看?
这是有多饥渴?
“闭上你的眼睛,不然本王挖了喂狗!”伸手拿过衣裳准备穿上的宴深,威胁道。
只是可惜卫芫荽从来就不是被威胁得了的人,“喂吧。”
宴深想要起身坐起来,挣扎了数次都失败,牵一发而痛全身的他眼下根本就自己换不了衣裳。
只得再次将目光,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卫芫荽的身上,“过来。”
“做什么?”卫芫荽明知故问地走了过去,她当然知道宴深是穿不上衣裳。
“帮本王将衣服穿上。”宴深将手中的衣裳丢了过去。
接过衣裳的卫芫荽点头,莞尔一笑道,“王爷这是在求我吗?”
求她?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求她!
再次翻身的宴深,顺着疼痛的方向看过去,伤口竟开始渗血,“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