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马车扬长而去的卫芫荽,第一目的地并非望春食肆,而是意蕴酒肆。
多日未在意蕴酒肆的阁楼上,迎着晚风饮酒了,一口下去,卫芫荽连头发丝都是放松的。
坐在对面的许多金,从桌子下方取出一个画卷,在桌上摊开来,“这是我在卫公子那儿,拿到的江安舆图。”八壹中文網
“可有什么收获?”问话间卫芫荽已经站了起来,注意力全部都在这张舆图上。
许多金点头,随即拿过一旁的笔,“小芫荽,请看。”
将田家村圈起来的许多金,缓缓开口道,“从舆图上来看,田家村的位置,并非处在风水宝地之上。而且,此村背靠大山,阳光几乎照不到人家户的院子里,常年都是阴的。”
“越是阴冷的地方,越不会埋葬死人。因为如此一来,阴气太重,会收不住。”卫芫荽顺着许多金的话,说了下去。
许多金挑了挑眉,“小芫荽真棒,所以田家村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一处坟墓。”
没有一处坟墓?
卫芫荽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那田家村死的那些人,怎么办?难道埋到别的村落?”
这在卫芫荽看来,是一件不可能成立的事情。
古人极为讲究叶落归根,这是其一。
其二,古人对于死是相当避讳的。
因此不管哪种情况,都不可能出现,让非自家人的尸体埋在自家地里一事。
“田家村没有死人。”许多金摇头,继续在舆图上勾画着。
“没有死人?田家村的人难道个个长命百岁,长生不老?”卫芫荽目瞪口呆。
“田家村的人在胥国一事后,就全部消失不见了。小芫荽觉得巧不巧?”许多金看了一眼卫芫荽,挑眉一笑。
卫芫荽的目光当中,立马出现田家村的那个老者,“那田老伯是怎么回事?”
既然田家村的人全部消失不见,作为田家村的一员,田老伯是不可能有独活的机会的。
即使从灾难当中逃脱:第一,他不可能继续留在田家村。第二,下手的人会继续补刀。
但田老伯已经在田家村生活了多年,田家村也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田老伯是后来从外乡来的人。”说话间,许多金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递给了卫芫荽。
册子上清楚地记录着田家村的兴,却没有亡,实在是蹊跷。
“这么大个村子,突然消失,朝廷难道不怀疑吗?”问出此话的瞬间,卫芫荽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此事,就是朝廷安排的人办的。
如此一来,朝廷当然不怀疑。
可是,一个偏僻无为,安静生活的村子,怎么会惹上朝廷的人?
对于这一点,卫芫荽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芫荽看舆图。”勾画好的许多金,指着上面有连接的地方,“皇宫,皇陵,田家村,卫府,公主衣冠冢,胥国……”
“这个形状,可有何说法?”卫芫荽看着上面有个缺口的圆形,若有所思。
“此事现在还不能确定,因为皇宫,皇陵,胥国这三处是我添上去的,方向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需要拿到绥安舆图才能确定。”许多金认真解释道,“胥国的人究竟消失在了哪个位置,这个圆形,没准儿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卫芫荽依然不解,“那为何非得是圆呢?”
放下笔的许多金抬头一笑,“这事得让夏术士来给你解释,他的解释更完整。我只是见过此阵法,不能百分之百地保证它的准确性。”
既然可能是突破口,那在卫芫荽看来,自然得竭尽全力去验证,即使最后什么也不是,“那绥安的完整舆图,在何处?”
因为真相,就是在一次次的验证当中,浮出水面的。
“在皇上的书房。”许多金洗了洗手,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若不是卫芫荽亲耳听到,她一定认为听错了。
宴修的书房,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但好就好在宴修现在的状态是失踪的,因此只需要寻觅一个合适的借口,没准儿有的人就能光明正大的,出入宴修书房了。
而只要出入一次,就足够了。
这有的人,指——宴深。
抬头望明月的卫芫荽,点了点头,“舆图一事,你们先别轻举妄动,我这边问问七王爷,再商定。”
低头的卫芫荽,没有思故乡,脑海里涌现的,全是宴深身上的伤口。
……
一阵极速的马蹄声,震响了睡梦当中的卫芫荽。
睁眼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卫芫荽翻了一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只是这份沉睡,持续的时间仅有数分钟。
砰的一声,寝卧的门被撞开。
媚儿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姑娘,七王爷来了!”
宴深那个身子,怎么来得了望春食肆?
她一定是在做梦。
见卫芫荽仍然一动未动,媚儿只得伸出手,拽过卫芫荽的被子,开始摇,“姑娘,姑娘,醒醒!醒醒!”
在媚儿不屑的努力下,卫芫荽总算是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七王爷来了,在后院……躺着。”媚儿的表情,有些惶恐。
因为宴深自打进入望春食肆后,就一言不发,脸黑得跟个鬼似的。
整个望春食肆,连空气都变得凝固起来。
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卫芫荽,挣扎着起身,套了一件外衫,跟在媚儿身后,走了下去。
望春食肆的后院,是没有可以躺下的家什的。
准确来说,是没有可供宴深那样的伤者能躺下的家什。
冰冷的地上,铺了数床棉絮,棉絮上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躺着的,是闭着眼睛的宴深。
若不是知道宴深的伤已经无碍,卫芫荽还以为这样的场景,是准备将宴深抬去埋了。
熟悉的脚步声,令宴深睁开了眼睛,“七王妃就是这样对本王负责任的?竟弃本王于不顾!”
负责任?
她对宴深负什么责任?
碰瓷?
“七王爷是烧糊涂了?我为何要对你负责任?”卫芫荽颔首,冷冷地回应道,脑子里满是困惑——宴深这是在抽什么疯!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不对本王负责任,谁对本王负责任?”宴深剑眉微挑,嗓音一沉,“来人!将本王抬到七王妃寝卧去!”
这是霸王硬上床?
还睡到一张床上。
卫芫荽傻眼:
这宴深,该当真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