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曹妗态度这般笃定,查嬷嬷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将此事件的始末,继续娓娓道来。
那日午后,不洗头不洗脸,蓬头垢面多日的阮若南,从寝卧当中走出来时,不仅穿戴整齐,还自己给自己描了眉,涂了喜欢的唇色。
这是自打太子去世之后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她的怀中并没有抱的有被她当成儿子的枕头,目光看起来也没有丝毫的呆滞。
查嬷嬷见状立马迎上去,搀扶住阮若南,生怕她一个走神,就摔倒在地,“阮贵妃,今日好些了吗?”
阮若南抬起手,轻轻地拍着查嬷嬷的手背,低声问道,“嬷嬷,本宫的儿子奈之,是死了吧?嬷嬷说,他一个人在那边,会不会孤单呀?”
听着阮若南哽咽的嗓音,查嬷嬷也是一个劲儿地落泪,“阮贵妃放心,还有四王爷陪着太子。”
尽管知道这样说不好,但这也是查嬷嬷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慰话语了。
“生前奈之与四王爷的关系一直甚是僵硬,早知如此,本宫在二人生前就应该劝他们多走动的。这样现在到了下面,也能相互照应。嬷嬷说呢?”阮若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当中,满是悔恨,“从他们出生就开始争夺那个皇位,结果呢?皇位没有争到,到头来连人都没有了。唉。”
“阮贵妃放心,这太子与四王爷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他们一定会相互照顾的。”查嬷嬷宽慰道。
阮若南顿了顿,“眼下本宫总算是能体会到齐贵妃之前的心情了,也不知道七王爷现在身子如何了?这当母亲的,总想着望子成龙。只有到了这样的关头,才会发现自己最想要的,不过是他好好活着罢了。至于地位,权势,不过都是虚名罢了。”
“七王府那边来消息说,原本七王爷已经醒了,在服用杜神医的药数日后。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两日好端端地骑着马过桥,竟然遇到桥断了,坠了江。现在又是高烧不醒,说是那身上的伤口都烂了。七王妃成日哭得泣不成声。”查嬷嬷也是跟着叹气。
原本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与阮若南是要幸灾乐祸,甚至大肆庆祝上一场的。
可此时此刻此景,令她们实在是高兴不起来,甚至感到难过。
“齐贵妃一直呆在佛堂,不愿意出来,不就是为了给七王爷祈福吗?这当娘亲的啊,都是如此。”朝着后院走去的阮若南,若有所思地感叹道,“走吧。齐贵妃不是喜欢延禧宫的那些糕点吗?今儿本宫正好闲来无事,给她做一些。稍晚些时候,你送到佛堂去,希望她早些振作起来,也希望七王爷快些醒来。此举也算是给奈之积积福,希望他在那边能过得好些。”
“好,我们阮贵妃的心真是善良。”
查嬷嬷点头,二人随即投入到糕点的制作当中去。
……
曹妗听完后,已是目瞪口呆,“所以,你是在告诉本宫,阮贵妃是因为感同身受才给齐贵妃送糕点去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老奴可不敢有半句假话。”查嬷嬷点头,满脸都写着诚恳。
查嬷嬷的话,令众嫔妃也陷入了与曹妗同样的困惑当中。
“如此说来,凶手倒不是阮贵妃了?”
“太子死了,七王爷昏迷不醒,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阮贵妃与齐贵妃产生这样的感同身受,倒也正常。”
“对啊,妹妹这光是听着查嬷嬷这样说,都湿了眼眶。更何况是她们两个当事人。”
“看来,我们倒是真的冤枉了阮贵妃。”
“说到底,这阮贵妃也是个可怜人。自从生了太子后就不得宠,这么多年,可全靠太子在支撑她活着。眼下太子死了,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期待?”
墙头草,风向哪边吹,它们就向哪边倒,说的就是此时此刻的这群女人。
曹妗沉默了许久,查嬷嬷的话听起来的确没有什么漏洞,但事情的真相当真如此吗?
作为一个在深宫当中活了多年的女子,曹妗从来都不轻易地相信任何人,“既然阮贵妃现在病了,本宫看众姐妹也就不要打扰到她休息了,都早些回各自的寝宫去。从今儿起,若是再让本宫听到,谁在背后乱嚼舌根,本宫就割掉她的舌头喂狗!”八壹中文網
一身威严的曹妗,令众嫔妃无法控制的抖了抖,甚至没有人敢直视她的眼睛,立马开口道,“是!”
曹妗点头,“萧嬷嬷,回宫!”
“恭送皇后!”
见曹妗转身,众嫔妃再次行礼。
待曹妗的身影消失在她们的视线后,立马露出不屑的神情。
“瞧她那耀武扬威的样儿,有本事让皇上天天宠幸她!”
“不就是仗着丞相府那个靠山吗?不然她有什么?”
“小声些,若是被人听了去,传到她的耳朵里。我们可就没有活路了。”
“活路?这些年她可给过谁活路?依我看,她早晚都会遭报应的!”
“这不是必然的事情吗?”
刚才卑微的人,仿佛是另外一群人,根本就不是她们。
……
卫芫荽是在晚膳后,知道延禧宫白日的这场戏的。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阮若南竟然能来编纂出这么一场大戏。
若不是那糕点当中掺的有药物,她险些也就相信了她的鬼话。
但一定就是阮若南下的药吗?卫芫荽依然和那日一样,并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
所以:
难不成今日那场戏是真的?
卫芫荽突然困惑了。
冲凉出来的宴深,看着眉头紧锁的卫芫荽,自己的眉头也随之跟着皱了起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将本王的王妃愁成这般模样。”
卫芫荽叹了一口气,随即起身,拿过一旁的巾帕站宴深身后。
眼前的这个男人,平日里在七王府都是有下属服侍的,压根儿轮不到卫芫荽动手。
可不知为什么,到了七王府,就什么都得卫芫荽亲自动手。
就比如此时此刻,卫芫荽之所以站到宴深身后,其实是为了给宴深擦干头发。
开始缓缓搓动地她若有所思:
难不成这七王爷,也是有了什么大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