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芫荽的手像是有魔力般,搓在宴深的发丝上,却像是揉进了心里。
闭着眼睛的宴深,心脏迭起阵阵涟漪,浑身上下都感到一股久违的放松。
困惑的嗓音在耳边轻柔地响起,时而愤怒,时而不解,时而失落,时而麻木又平静。
卫芫荽的声音,就像是一首婉转悠扬的曲子,而宴深是这首曲子仅有的听众,“那……七王妃觉得延禧宫的戏是真的吗?”
“我这边暂时没有阮贵妃与异域人有拉扯的信息,难不成是慎太医?”卫芫荽若有所思。
慎和通每年都会外出采药,有时一出去就是半年。只是这半年的时间,当真每一天都是在采药?
此事恐怕只有慎和通本人才知晓,因为他从不带任何随从,均是独自去,独自回。
他除了是太医院的总管外,最关键的是皇上的身子只用他。因此,对于他的怪癖行为,谁也不敢多言语不说,且对他分外恭敬。
宴深并未正面回答卫芫荽的问题,“慎太医失踪这么长的时间了,七王妃可知他去了哪儿?”
不等卫芫荽说话,宴深便替她做了回答,“在延禧宫。”
慎和通在延禧宫?
卫芫荽目瞪口呆,“如此说来,延禧宫现在走的每一步棋,背后的决策者可能都不是阮若南,而是慎和通?”
“七王妃可以这么理解。”宴深点头。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处事风格,这种风格一旦养成,很难改掉。
多年没有被宠幸的阮若南,对于万事万物都已经麻木,早已经将自己修炼成了平静如水的模样,在一次次的失望当中。
苦情戏她若是会,宴修待她也不会这般狠心。
毕竟这世上又有多少男子,在面对女子的眼泪时,是能视若无睹的呢?除非他没有心。
宴修虽然自私归自私,但心还是有的。
很显然,这是慎和通的杰作。
卫芫荽一直都知道慎和通与阮若南是有一腿的,只是卫芫荽没有想到,这对狗男女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宴修还没有死呢,两人就苟且到了一起。
而这场苟且的吃喝拉撒,都是宴修在负责。
此事,极为讽刺。
“若是这样的话,糕点中有毒也就丝毫不奇怪了。此毒来自异域,绥安就没有人见过。若不是杜阳秋的话,恐怕没人能看出那篮子糕点是有毒的。”卫芫荽仔细回想起,杜阳秋关于此毒的介绍,“看来,这么多年慎和通这外出采药,结果都是采到了阮贵妃的榻上,有意思。”
“慎和通作为一个太医,王妃觉得异域那帮人,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躺在摇摇椅上的宴深,极为享受眼下的这份平静,嗓音也不再像平日里那般冷,而是有了几丝温度。
卫芫荽稍微顿了顿,“难不成慎和通是异域埋伏在绥安的细作?”
“也不是没有王妃说的这个可能,本王立马安排人手去做调查。待本王有了什么消息,再告诉王妃。”宴深点头,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朝着楼上的书房走去。
手拿巾帕站在原地的卫芫荽,立马放下巾帕追了上去,“七王爷,等等。”
宴深并未停下脚步,径直走向书房,看着卫芫荽气喘吁吁地闯进来,“何事?”
白了他一眼的卫芫荽,当然知晓他是故意的,“绥安舆图。”
“七王妃想要?”宴深拉开书桌的抽屉,将绥安舆图拿在手上。
这一操作,令卫芫荽想要给自己一巴掌。
宴深离开这么长的时间,她都不知道到书房里走一趟?
书房是她的书房,她完全有自由出入的资格。
要怪只能怪她太肤浅了,这才没有想到,如此重要的东西,宴深竟然会放在这样一个毫无保密性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规律,在此刻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卫芫荽点头,略带郁闷地回答道,“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待七王爷的手下取到绥安舆图,就给我。画师完成后,再由七王爷的人,还回御书房。”
“你叫本王,本王就给你。”宴深抬头,回望着卫芫荽的眼睛。
这个操作令卫芫荽有些看不太懂,她方才不是已经叫了吗?但短暂的犹豫后还是开了口,“七王爷。”
“不是。”宴深摇头,显然对此称呼并不满意。
卫芫荽再次愣住,“七王爷难不成是想听我叫你名字?”
宴深言简又意赅,“是。”
“宴深?”卫芫荽试探性的喊出了口,内心却是觉得宴深一定是前些日子脑子烧坏了脑子,不然不会和她来这么无聊的把戏。
宴深墨眸一沉,还是摇头,“不是。”
七王爷与宴深都不是……
卫芫荽瞬间恍然大悟,“故渊。”
不料,宴深的摇头竟然还在继续当中。
看着不满意的宴深,再看看他手中的绥安舆图,卫芫荽内心突然有小火苗在蹿起,“七王爷这是在戏弄我,是吗?”
他有戏弄她吗?
宴深发自肺腑的认为没有,因此完全不知道卫芫荽脸上的怒意是从何而来。
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委屈,他耗费那么大的劲儿差人将绥安舆图拿到手,眼下不过是想听她唤自己一声“阿渊”。
这难道很过分吗?
“本王没有。”开口的宴深,嗓音里竟然有些底气不足,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走到宴深椅子旁的卫芫荽,颔首迎上他的目光,“那七王爷想听什么?”
“曹将军都能唤本王阿渊,为什么你不能?”宴深并未闪躲,卫芫荽明亮的眼眸像是漩涡一样,将他整个人不断地往里面吸着。
阿渊?
宴深一定是疯了。
“这般亲密的称呼,七王爷当真要我这么唤你吗?”卫芫荽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本王是你夫君,你这样唤本王,有什么问题吗?”宴深边说,边递过手中的绥安舆图,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实际上内心正在经历着一场无人知道的山呼海啸。
一个称呼而已,卫芫荽当然不介意。
因为并不是她唤了宴深“阿渊”,就代表他们已是如胶似漆。
此称呼并不影响他们当前关系的走向,还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何乐而不为?
接过绥安舆图的卫芫荽,随即浅浅一笑,柔声道,“阿渊。”
宴深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天上的白云里,他想一直沉迷在这样的柔软当中,被温柔永远裹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