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之外,淡淡的威压从天空传来。
抬头一看,蔚蓝的天空此时有些阴沉,大量的黑云从四面八方聚集,看得久了,漆黑愈发浓郁。
大风骤起。
周围的树木被吹得弯了腰,呜呜的风声在耳边回荡,莫司尘站在那儿却纹丝不动,就连身上的衣衫,也没有丝毫的动容。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天空的那一处黑暗。
黑暗聚拢,慢慢地又化成了一丝一丝的黑雾,从天空降下来,朝着他身后的牢房奔去,带着浓浓的毁灭力量。
莫司尘唇角的笑意瞬间化为有棱角的冰霜,双手张开,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他的掌心传来。
那些想要避开他去到牢房中攻击某人的黑雾,顿时便转变方向,被吸进了一个充斥着黑暗力量的身体里。
只一个瞬间,原本凶恶的黑雾便被黑暗力量撕得粉碎,迅速被同化吸收。
随着越来越多的黑雾被吸收,莫司尘的气势也变得更强,周围的空气有了一瞬间的扭曲,他瞳孔的颜色也逐渐加深,直至变为接近于黑色的深灰。
如此僵持了半个时辰,黑云最终散去,天空再次恢复蔚蓝,路人神色如常,树木恢复了挺拔,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莫司尘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感受着身体里更加浓郁的黑暗力量,无奈苦笑。
实力变得更强,就意味着他距离被召唤的时间就越近。
想起阜宁月问过无数次的话,他每次都很想告诉她,认识,认识了很久很久,比一辈子都还要久,他们互相倾心,曾经许诺过要永生永世在一起。
可若是这样,就相当于在束缚她。
自己是注定要离开的人,又如何忍心将她留下,他不愿意那么努力坚持的人,被自己带进黑暗的深渊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永远没有希望,没有未来。
就算她愿意,自己也不愿意。
莫司尘沉着脸,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压抑住身体里的力量,再睁开眼时,他深灰色的眸子已经变成原来的样子。
接下来,就等待她的选择就好了。
到时候,亲眼看着她离开,自己也就可以放心了。
神色间,他非常肯定对方的选择,这是基于认识这么久以来,他对对方的了解。
距离上次探监,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阜宁月一直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脑中的猜想和从莫司尘那里得到的消息完全相反,她不知道应该相信哪个。
这直接影响了她的判断,让她没办法在短时间里做出决定。
“哎!!”
重重地叹了口气,阜宁月端着自己的餐食,松开挂在门上的链条,走到风尘女人的牢房外面坐下,一口接一口的吃东西。
不同于别人的食物,她的餐食里总是有几块肉或是一个鸡蛋,香喷喷的让人垂涎。
“喂!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蹲在我这里吃?”风尘女人闻着饭香,顿时气结。
阜宁月微微一笑,嗷呜一口吃掉一块肉。“蹲在这里吃饭香。”
风尘女人吞了吞口水,一双眼睛瞪过来。“你就是想看我馋肉,用我的脸下饭。”
“哈哈!!”阜宁月顿时笑了,将自己的餐食往前递了递。“自己挑。”
风尘女人这下开心了,凑过来挑里面的肉。
“说起来,你都不嫌弃我吗?”
阜宁月一愣。“嫌弃你什么?”
“脏啊!”风尘女人随后说道:“很多人都嫌弃我,就连进了这里都有人嫌弃我,呵呵,最后,她们都和我一样了。”
阜宁月沉默下来。
等到饭吃得差不多了,她才道:“别人怎么说怎么做,你我都管不着,同样的,你我要怎么想怎么做,别人也管不着。”
风尘女人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阜宁月翻了个白眼。“自己想。”
“我不想。”风尘女人摇头。“听不懂的一律按照骂我处理。”
“……”
阜宁月摇头。“你怎么比我还不爱动脑子。”
“哦!”风尘女人恍然。“你真的在骂我。”
“……”
阜宁月叹了口气,起身回了自己的牢房。
纠结当中,日子过得很快,莫司尘第二次来探监是在七天之后。
这次,他带来了许多好吃的,分给了牢中的其他人。
和阜宁月一起安静地喝了一壶茶就走了,什么都没有说。
看着他的背影,阜宁月面色十分沉静,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风尘女人吃着点心,道:“要我说,你还是跟他走吧!我看你这情郎挺好的,能过日子。”
阜宁月看她。“说了不是情郎。”
“不是情郎?”风尘女人扁嘴表示不信。“他的眼睛从头到尾都粘在你身上,还说不是,你不喜欢他?”
阜宁月眸光一闪,意味深长道:“他不要我喜欢他。”
“他不要你喜欢他?怎么这么拗口?”风尘女人抓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己想。”
阜宁月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这床上次莫司尘走后,牢头特意换过的,是谁安排的显而易见,但某些人就是不承认。
“喂!大月,我明日要出去一趟,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风尘女人忽然问道。
阜宁月翻身回来。“去哪儿?”
这几天,风尘女人跟着牢头出去过一次,按照她说的规律,不会这么快轮到她。
风尘女人甩着衣袖,十分得意。“我招人喜欢呗!”
阜宁月皱眉。“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当心点!”
“知道啦!!”
翌日傍晚,晚饭还没吃,风尘女人便不见了身影。
阜宁月戳着饭,心跳比平常更快,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心神不宁。
“别担心了,那个女人机灵着呢!”久未说话的女疯子忽然开口,她还是只用一只眼睛看人,阴沉空洞,毫无生气。
“再机灵也是个弱女子。”阜宁月蹙眉,放下筷子,没什么胃口。
“哼!!她可不弱。”女疯子冷声道。“一个能在监牢中涂脂抹粉的女人,最是机敏,随机应变的能力强得很,除非人家想要了她的命,不然……”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阜宁月放下心来,闭上眼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