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司尘察觉到她的紧张情绪,大手覆上她的手背。“怎么了?”
“没事。”阜宁月摇头。
“嗯?”莫司尘从鼻腔里发出疑问。“没事?”
“……”
阜宁月知道对方能看透自己的心思,十分无奈的摇头。“明明自己说的不认识,为什么你又这么了解我?”
莫司尘淡笑着,却没回答这句话,只是专注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阜宁月想了想,觉得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便将关于牢头的事情和对方说了。
莫司尘听了蹙眉,随即说道:“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
“嗯。”阜宁月点头,心也放了下来。“李沐阳的案子怎么样?”
莫司尘的脸色顿时有所下沉。
“我找到了证据证明你当夜在我家,并且也有证据证明凶手是谁,但……”他犹豫了一下,继续道:“这案子已经连夜交了上去,上面给出的批复是秋后问斩。”
“问斩?”阜宁月瞪大了眼睛,内心十分震惊。“这几天没有人来审讯我,也没有人叫我签字画押。李沐阳的父母也任由这样的冤案成立?他们难道不想抓到真正的凶手吗?”
“他们不在乎。”莫司尘道:“宁月,除了在乎你的我们,没有任何人关心这件案子的真相,包括李沐阳的父母。李沐阳死了,凶手是你,秋后问斩,这件案子便了结了,你明白吗?”
“这就了结了?”阜宁月还是感觉到难以置信。“一件命案就这么草率的完结了?”
“是。”莫司尘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过来,灰眸之中掩藏着让人看不懂的神色。“你打算怎么办?”
阜宁月心情起伏,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听说,只要逃出去,过几年再回来,便什么事都没了。”
“是。”莫司尘垂眸喝茶。“若你想逃,我便陪你一起。”
“你凭什么要陪我一起?我们本就没有关系。”阜宁月面上带笑,眼底却有着化不开的疑惑。
“同路吧!”莫司尘眼也不眨的说:“你走得,我自然也走得。”
“可你刚刚说是陪我。”
“我说了吗?”
“你说了。”
“哦,那便是陪你吧!!”
“……”
阜宁月被噎住,这种来来去去的车轱辘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便决定换一个话题。“你是从京城来的?”
“嗯。”
这个回答,让阜宁月对之前的猜测又有了一些不确定。“京城是什么样子的?”
“和林城差不多,但是更大,更繁华,人也多了不少。”莫司尘道。
“那你为什么会到林城来?”阜宁月追问。
莫司尘抬眸看了她一眼,她心中一跳,忍不住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为了她?
“这是我爹的老家,他临死之前让我带着娘回来的。”
这理由十分完美,阜宁月失落恍惚中点了点头。“哦。”
“想逃吗?”莫司尘的一双灰眸紧紧盯着她,里面闪烁的让人看不懂的光芒。
但阜宁月却从里面看见了一丝渴望,他想让自己逃。
但她想逃吗?
阜宁月摇头。“距离秋后还有一个月,先想想办法吧!”
莫司尘点点头,神色收敛,替她重新续了茶水。“那你便在这里好好想清楚,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好。”阜宁月应声,随即想起。“你还没说凶手是谁?”
“是一个叫张阿三的人,他们那晚发生了争执,张阿三毒杀了李沐阳。”
“张阿三?”阜宁月愣住。
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那天说话的时候,她完全看不出来对方在前一天晚上杀了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嗯。”莫司尘点头,面色沉静。“他已经死了,昨日被发现悬挂在房梁之上,四肢被扭断,脊骨被全被打碎,死状凄惨,官府认定……自缢。”
阜宁月倒抽一口冷气,气的浑身发抖,血液瞬间低了好几个温度,真是恶人当道,无法无天,太可怕了!
张阿三犯罪了,可他应该受到真正的审判,而不是动用这种私刑。
莫司尘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拥住她,用自己的行动给她一些安全感。
该说的都说完了,等到确认她的情绪平复之后,莫司尘才起身走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以后,风尘女人笑呵呵的开口。“小姑娘,那是你情郎吧!”
“不是。”阜宁月端起桌上的烧鸡踏出牢房,走到风尘女人面前放下,又撕下一条鸡腿给了另一个牢房的女疯子。
“不是?我看着倒是像。哈哈哈!”风尘女人接过烧鸡,大力的嗅了一下,才满足的道:“老娘可好久没有吃过荤腥了。”
阜宁月白了她一眼。“前几日那枚鸡蛋是喂了狗了吗?”
烧鸡在手,风尘女人也不生气,笑嘻嘻的道:“如今有了烧鸡,谁还能记得那枚鸡蛋呀!”
说着,她便抱着烧鸡啃了起来。
阜宁月看着她吃,半晌,问道:“若是有一个有冤可诉,有罪必罚的世界,你愿意去吗?”
“那当然愿意了。”风尘女人一边吃,一边道:“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进来的吗?”
阜宁月扬眉,等待着答案。
“就因为有个男人睡了我,没钱给,便冤枉我偷他的钱,官府不分青红皂白抓了我,第二日便判了监禁,后半辈子就只能在这个地方过了,但其实,大部分的人,都活不到死,最多也就十年,这牢里的人就得换一茬。”
“哈哈!!”风尘女人自嘲一笑。“这世上,除了有权有势的人,其他人皆为猪狗,谁愿意留在这个世上,谁就是个傻子,是个疯子,是个坏种。”
阜宁月听着这些话,顿时陷入了沉默。
另一边,莫司尘慢悠悠的往外走,路上遇到了牢头,他停住了脚步。
“莫公子和阜小姐说完话了?”牢头笑眯眯的问道。
“是。”莫司尘面上挂起温柔的笑来。“多谢牢头帮忙。”
说完,他便随手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到牢头的手中。“宁月年纪小,不懂事,还望您多多照顾。”
“嗨!这是自然。”牢头眉开眼笑,点头哈腰道:“阜小姐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小的今后一定多多注意,定不会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莫司尘灰眸一闪,一丝普通人看不见的黑气从他的指尖飞出,径直钻进了牢头的耳朵里面。
“那就多谢了。”
说罢,他抬脚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