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密谋
沈让到底还是发烧了，大概是吹了风，□□耗了不少体力，也可能是清洗的不够彻底。但好在也只烧了两天，甚至还有些好消息——沈让的左手手指功能有所恢复，已经能不借助活动手腕进行屈伸，动作不太精准，却也是实打实的好消息。
食髓知味的二人也有了几分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滋味，游子龙仗着伤后三月休假，坚决不提前一天出任务，每天都赖在沈让身边蹭吃蹭喝。沈让也惯着他，带在身边，跟个全方位助理似的，游子龙自然是尽心尽力鞍前马后，起先那些对游子龙颇有微词的人瞧着，倒是看他顺眼了几分。
十二月底会有最后一批商队外出，预计在腊月二十八日返回过年，从朝城出发向北，途经南a区，抵达江夏区，再从江夏区进入北舟城境内，从北舟城最南部穿越以丹县返回。
这本来是常规的路线，但由于北上丧尸潮，以丹县被毁，商队也就停了一段时间，这小半年来，大多是往南方与周边的小地方跑的。
朝城在国境内南方居中位置，于整张地图来看，已经处于最南方的四分之一。十多年前海丧尸爆发之后，临海逐渐不设基地，以至于朝城南边几乎没有叫得上名的人类聚集区了。
大多人类基地位于北方，西有江夏区，北有北舟城，东有原抚川港，中间夹了个以丹县、与南a区、南c区接壤。以丹县本就是不入流的小型基地，又在北上丧尸潮中摧毁过半，现一部分划给江夏区，一部分由北舟城接管。
整张版图的东北角还有个瑞城，西临北舟城，东边临海，但因为一年里有半年是冬天，这温度海里养不出丧尸，还算稳定。而江夏区以西的高原上，大部分是荒无人烟，也几乎没有丧尸的无人区，有些相对封闭的部落，唯独一个小型基地承泽市仍与其他基地保持联络。
是以，中大型基地会定期派遣商队，如无意外，日期基本固定，每回都将对下一次需要交换的物资进行沟通。沈让的工作还没完全交接完，放心不下，直接跑到内勤仓库去核对物资了，游子龙陪着，直接下了地库，还有些已经装车的，他两边跑。
沈让的轮椅不方便，就在办公室等。
老墨是这次出行带队的，这会儿被即将退位的城主大人召到内勤仓库，花了三十分钟吐槽谢允和孙老，说得那叫一个唾液横飞，激情四射，边说还边比划。
“谢允最近绝对有问题！！就大前天！凌晨一点多，我刚跑到食堂开完小灶——有个兄弟弄了点酒来，我酒喝高了点儿——去撒尿，看见洗手池那儿，光线挺暗的嘛，外头夜深人静，谢允一个人搁那儿洗手，还唱——”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老墨阴恻恻地学了两句，还不紧不慢地搓了搓指缝和指甲，模拟当时的场景，“突然！狂风乍起，门一下子拍上，‘嘭！！！’卧槽，那气氛，绝了。”
“我差点当场尿了！”
老墨绘声绘色地形容了半天，沈让就在旁边闷闷地笑，老墨看他不买账，还搓搓胳膊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强调，“真的特恐怖！瘆得慌！我以为他精神出什么问题了，要么就是变态杀人狂！”
“我靠，我三天没敢见他了！不是，老沈啊，你退位了还有人能制得住他么？他要是登基了，新任城主杀我这种良民也是犯法的吧！我现在和谭初重修旧好还来得及吗？谢允不会被我撞破了秘密，到时候暗杀我吧？他那个异能……”老墨做了个张开双臂浑身触电发抖的动作，还把舌头伸在一侧嘴边。
“最近他应该是和文静对接吧？”沈却憋着笑，佯做正经。老墨在那边忙不迭点头，“他俩肯定有所密谋，要么就是被文静戕害了！”
沈让还挺配合他的状态，抬起左手，略微有些迟缓，却还是做出了勾勾手的动作，神秘兮兮地跟老墨说，“过来，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儿。”
“因为——”沈让压低声音耳语，老墨把耳朵凑过来，两人跟密谋什么似的。只听沈让悄咪咪地看了看两旁，见着没什么人，终于开口。
“唱两遍生日歌是二十秒，正好是一次标准的洗手时间。”
老墨愣了大概有两遍生日歌的时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他深吸一口气，气壮山河地吼，“神特么的正好二十秒，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沈让在一旁乐不可支，一边笑还一边补充，“哈哈哈我一早和文静说过，她那个洗手计时法迟早被当成变态杀人狂，咱们那个医学科普手册里差点加了这段儿的，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她坚持要科普给每一个人，当时我就坚决不通过——”
“那玩意唱的快一点或者慢一点，时间不就卡不准了嘛！”老墨还是气不顺，“谢允那个节奏感！”
游子龙正好从外头卡车上蹦下来，看到了两人“密谋”和沈让耍人的全过程，他听到沈让这么笑，也不知道为什么，特骄傲，还蛮开心，干活儿都更卖力了。
老墨坐回椅子上，沈让又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装箱卡车，眼里带着笑意，却似乎有点无奈，见忙上忙下的游子龙绕到更远的一辆车子，爬进了车厢，才转向老墨。
“今天是想拜托你一件事的。”他垂下视线，语气谈不上肃穆，却也正经起来。老墨也不意外，就是纳闷什么事儿非要瞒着游子龙，却也没过问，“说吧，兄弟我义不容辞！”
“你去北舟城以后，想办法联系上炎家。让他们派一个嫡系能主事儿的，跟年后的商队一起过来。”沈让怕他没听明白，还说明了一下，“就是那个出火系异能者的炎家，我要和他们做一笔交易。”
老墨又一次愣住了。
这回他愣了半首生日快乐的时间，然后震惊地看了看沈让，又看了看在窗外忙活的游子龙，用一种极其浮夸造作的口型，说了三个字。
“不——会——吧——”
他做完这个口型，还维持了好一会儿，眼珠子滴溜转了两圈儿，“游子龙知道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老沈啊，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地道啊？人家对你那么上心，你这样会伤人家的心吧！”
“哎呀，不过也没什么，他流落在外这么多年，炎家做些补偿也天经地义，就是你不担心他们抢人啊？a级的火系异能哨兵，指不定人家失散多年满世界找了很久呢……你可坚决不能放人，捞一笔就行了啊！”
沈让起先还没明白什么东西不会吧，随后又寻思，自己的计划被老墨看出来了？他知道什么就看出来了？过来好半天，听到后半段，才恍然反应过来，好家伙，误会大了！
他所有的下文都哽在喉咙里，无语了好一会儿，甚至不知道要从哪儿开始解释老墨这个天大的误会，噎了半天，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只吐出几个字的评价。
“你狗血电视剧看多了。”
沈让追悔莫及，一定是朝城的影视资源定价太低，才培养出墨怀枫这么丰富的想象力，但他也不希望自己作为城主下的最后一道令居然是提高影视资源的定价，只能作罢。
沈让摇了摇头，却不打算说得更深，“这事儿和他没关系，他爸妈都是抚川港的人，不是异能者。”
“别问了，就是不想别人知道，才找的你。”沈让补充了一句。
老墨只好收起脑海中已经补了百分之八十的家庭伦理大戏，悻悻然坐回去，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又探头过去，“不对啊，他们凭什么接待我啊，炎家什么身份，那是军方的人啊！上回过来是因为丧尸潮，这会儿你让我叫人来我就能叫到吗……”
沈让穿着黑色的作战服外套，有些笨拙地拉开了拉链，里面是一件灰色高领毛衣，他用不怎么顶用的手蹭了蹭衣摆，折腾了好一会儿，才从衣服内侧的衣兜里摸出来一把黑黢黢的枪，握着枪管，递给身侧的老墨。
老墨满脸疑惑地接过来，翻来覆去看。这枪长得和普通□□类似，构造却大有不同，说白了只是做成了□□的形状。然而扳机枪托这些位置又相当趁手，重量大小也明显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不像是玩具。
“什么玩意儿？”
“炎家的异能枪。”沈让目光看着窗外，却做贼心虚地偏头向老墨，“先收起来，慢慢跟你说。”
“你别这么看着我，不是我杀人越货，是我交游甚广人家送的，甭问了。你拿着这玩意儿，到北舟城第一军区的辖地，就说要见炎家的人。其他军区的人应该也认得，但是没那么方便。”
“见到以后，就直说。朝城有一个叫沈让的，s级植物系异能者，向导，让你带话。此事与……众人的命运息息相关，事关重大，务必前来。”
沈让原本自然不叫沈让，沈是他外婆的姓，他外婆是植物系异能者，当时为了一句“木生火”嫁入炎家，也就改了姓氏。旁人不清楚，可家里的人知道。一直以来，也都觉得他的植物系异能是遗传自外婆。他离开北舟城后，改了外婆的姓，却没改名。
名字是一个人的根，炎家的兄弟姐妹依次排列。炎佑、炎佐、炎仲、炎谨、炎仁、炎卞、炎谦、炎让……“让”字不仅仅寓意谦让，也通“攘”，攻守兼备，他们兄弟姐妹，每一个名字都是长辈的寄托。
他逃出来这么多年，却始终没能真的叛出家族的枷锁。那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他的信仰。他本以为不会再借助炎家的荫庇，却没想到如今还是没有逃脱这个牢笼。
朝城与北舟城的往来也只是非常普通的生意往来，沈让也从未联系过北舟城，北舟城也并不认得他，家里或许有人觉察端倪，却也只当他死了。直到这次丧尸潮后炎谨前来，两人也只是几句寒暄，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炎谨大概率会为他保密，或者哪怕不保密，众人也不过心照不宣。
老墨拿着炎家的异能枪，把沈让的名字、s级植物系异能者、向导这些身份点破，炎家的人，多少会给些面子前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