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元宵节番外
“长官，明早吃什么呀？”
小火龙仰面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胸前趴了只毛绒大白熊，他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天花板。这屋子是新装修的，天花板特别白。他睡衣胯骨附近湿了一片，是先前上完洗手间在洗手池打湿的。屋里设施都就着沈让轮椅的高度，对游子龙这一米九的大个子而言实在矮了点，水龙头出水量大，他一个没把控好就被溅了一裤子。
“有什么吃什么，你可消停两天吧。”
沈让没好气。他睡在另一侧，膝下垫着什么。两床被子侧边露出来一截深蓝色的毛绒鲨鱼尾。
那是个大型毛绒鲨鱼公仔，看着一点也不凶猛，反而挺傻的。游子龙不喜欢医疗部那些**枕，趁着过年大扫除，全都收进了柜子里，买了毛绒公仔放在床上当垫子用。
他也算是和沈让生活久了，知道那些专业的垫子每个都是用来做什么的，这才敢找别的东西代替。
沈让看着自家被大狗哨兵弄得花里胡哨温暖明亮，每次嘴上说没必要买这些鸡肋的，实则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要！我明天要吃两个南瓜馒头，两个叉烧包，一盘虾饺，一份生煎包，还要一杯甜豆浆！”小火龙宣读菜单。
“……你肠胃好了？”沈让挑眉。
游子龙前天出任务回来开始闹肚子，老卫看了一眼说没啥大事，就是吃坏了，如果要查也可以，粪检。游子龙皱皱鼻子表示拒绝，随后追着游泡芙打，大喊，“是不是你这条傻狗出去捡垃圾吃了！”
小火龙窜稀其实不严重，他主要是肚子不舒服，在家里一直放大臭屁。坐着站着还好，上床以后，这床跟有魔力似的，他放屁放个不停。这人还说放出来舒服，翻过来趴在床上撅着屁股使劲放。
最要命的是这几天他吃啥放啥，吃个鱼香茄子，放屁就是大蒜味的，喝个牛奶，放屁就是臭鸡蛋味儿的，吃下去要不了多一会儿就能开始放，一放放一天。
沈让快烦死他了，深渊硬生生被他臭跑，撒丫子逃窜回了沈让的精神图景里。
“早好了！”
小火龙梗着脖子理直气壮，他翻了个身凑到沈让身边，沈让冬天怕冷，开了暖气也得盖两床被子，他热得要命。别人都说“那你抱他嘛”，但事实是残酷的。
他基础体温比沈让的低，他体温稳定在三十六度就很舒服，沈让睡着那会儿体温能到三十七度五，体温回升到三十七度还觉得冷，四肢总暖和不起来，所以尤其怕冷。最终是沈让嫌他偷自己的热量，他也嫌沈让身上烫，只能用异能给长官暖暖，或者热水袋煨着。
“噢——好了？那你今晚别跑厕所，别撂臭蛋！”
小火龙在被子里翻来翻去，一边点头赔笑，一边趁着沈让话音没落，就偷摸放了声音拐着弯儿的大臭屁。他披着被子，趴在那里偷偷看了一眼长官，深吸一口气，随后屏住呼吸，把被子大大地掀开，呼扇了几下。
沈让正面迎接了游子龙被子里钻出来的一股臭气，还带着被子里热热的气流。
“屁是人中之气，岂有不放之理——”游子龙拽着被子一角，捂着鼻子瓮声瓮气。
沈让难以置信地扭头横了游子龙一眼，抬起胳膊顶着两床被子起来，努力了一下，却没法扯上来捂住鼻子。他的手恢复得还行，能抓握些轻的东西，但两床被子压在身上，没有额外的辅助，他是真扯不动。
沈让咬了咬后槽牙，扭头转向床外侧，把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他睡在右侧，于是左手伸过去，用手腕背侧勾着床栏，肩头猛地发力，试了两次，试图把自己翻过去。
小火龙察觉了他的意图，连忙伸手把他左手捞回来，不由分说地揉了揉他手臂，而后往自己枕头下面一摆，枕着沈让的胳膊侧躺下来。
“让让——”
沈让更来气了。游子龙登大一个脑袋压着他胳膊，他压根抬不动。别说他手上本来就肌力只有三四级，哪怕是个全胳膊全腿儿的，也没几个人能跟游子龙比力气。他挣了几下，对着小火龙怒目而视。
游子龙觍着脸凑近了一点，笑得阳光灿烂。
“你给我滚蛋。”沈让低声骂他，那语气并不是真的发脾气，只是半真半假的。
“让让，你胳膊枕着特别舒服。”小火龙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他们在一起时日久了，小火龙逐渐摸透了沈让的脾气，沈让嘴硬耳根子软，亲亲蹭蹭哄舒服了就不会真的气，但这种时候一定不能声音太大，如果吵着沈让了，他嫌闹，会更来气。小火龙很喜欢沈让这些私底下的脾性，是对外人没有的，是他纵出来的！他时不时逗一下，在把人惹急以前赶紧哄好。
游子龙的手怪不老实地去摸摸沈让胸口，由于神经根逃逸现象，感知平面下降，沈让胸口一片感觉有所恢复，虽不如常人明确，却经常有些奇异的反应。
他轻轻摸了几下，沈让就乱了气息，虽然嘴里还是骂着“滚蛋、下去、别乱摸”，语调却已经软了下来。他仰头亲了亲沈让的眼角，轻而软的亲吻，也是沈让喜欢的。
“让让，难受啊？”游子龙在他耳边窃窃私语，手里已经顺着摸下去，去挠挠他腿根，揉揉他小腹。沈让感觉不到这些，他也仗着沈让没感觉，光明正大地欺负人。
“嗯。”沈让小声点头。
“哪儿难受，说出来，小火龙帮你。”游子龙笑嘻嘻地压着自己的小心思，其实这些小心思两人都心知肚明，却还是乐此不疲。
“去！”
沈让在被窝里动了动，掌根推开小火龙不老实的爪子。他伸手去检查小腹是否有尿——有时是真的憋了，有时是游子龙作怪——果不其然，他摸着慌忙逃窜的小龙爪，眼睛一瞪，追着打自家龙崽的手。
“让让打我！”
游子龙半真半假地逃，没逃开，挨了一下，贱兮兮地拿腔拿调，他将沈让的手从被窝里捧出来亲了亲，那手略略屈着，脱了白天的助力手套，依旧清瘦塌陷，这么久也没养出几两肉来。
“嘶哈，让让好辣！再打一下，再打一下！”
沈让被他闹得没脾气，气笑了。
“让让，你知道吗，深渊最近在学人说话。”
小火龙给沈让掖了掖被子，自己翻了个身平躺，脑袋枕着沈让的胳膊，斜靠在沈让肩头，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头不肯盖被子。这几天沈让忙得很，他也知道沈让估计没有“性致”，索性就亲亲抱抱说说话。
“我早就听说过猫会说人话，我以前还不信！那天深渊趁你不在，跑过来找我，仰着头喵喵喵了半天！”
“然后它说，yao鱼要鱼要鱼，miuuuu鱼——”游子龙仰着脖子夹着嗓子学深渊叫，含含糊糊的，仔细听却真像那么回事。
“那你没听茬。”沈让笑了一声，“它从小就会，我拷问过它，它就是四处骗鱼吃。”
“但是，那天深渊大哥还说了别的。”游子龙有模有样地学，深渊是精神兽，与普通动物不同，他又是沈让的哨兵，与沈让的精神兽能交流也不奇怪，沈让听着像那么回事，饶有兴味，“它说什么？”
“它说，bu——boom!”游子龙模仿了一下，“miu鱼，bu，boom！我和它交流了半天才明白，你猜它啥意思？！”
“它说我放屁！见了火星子能点着！”
“如果不给它买鱼吃，它就要把这件事到处宣扬出去！”游子龙气急败坏，“我虽然这几天屁多，哪儿有点着！深渊这是敲诈勒索，无中生有！”
“无中生有！无中生鱼……！”
“……啥？”沈让皱眉，没听明白这个逻辑。游子龙咂咂嘴继续讲，“后面我答应了给它买鱼，才逮到机会拷问它。”
“它说它在牧场，看到哞哞放屁，游泡芙跟哞哞闹腾，然后带了火星子，把哞哞的屁给点着了！游泡芙它凭什么会点火啊！而且牛屁为啥能点着呢！”
“理论上来说，泡芙是你的精神兽，你俩是一体的，它会点火也不奇怪。同样，理论上来说……牛屁……”沈让憋笑，“主要成分是甲烷和氨气，确实能点燃，收集起来还能当燃料，能跑车。”
“……长官，你是不是驴我，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游子龙抠脑壳。
“是不太靠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让终于没憋住，他满脑子都是游子龙撅着屁股放屁被点燃的画面，越想越离奇，也不知道是深渊编的去驴游子龙，还是游子龙编的在这里驴他。他笑得脸都酸了还没停下来，在那儿猛倒气。
游子龙没闹明白他高兴啥，气急败坏鼻孔放大瞪沈让。
“我没有！！！我真的没点着！！！是深渊胡说的！你别不信啊，它就是这么跟我说的！miu鱼，bu，boom——”
“让让，你给我报销两条鱼的功绩点吧，现在鱼价可贵！它骗了我四条鱼，我给你打对折！”
“少来，就知道你在这儿等我呢。让你乱买东西，合该穷着你，刚好缓缓肠胃——”
沈让笑骂，他被逗得乐不可支，他那只黑猫从前见的人不多，但真是个活宝，抛开猫会说话这事儿离奇不谈，还真像深渊能干出来的事。他好容易笑够了喘口气，又听到游子龙在那儿骂骂咧咧。
“深渊真的太坏了！miu鱼，bu，boom——气死我了！”
沈让又没忍住，笑出声来。游子龙把猫叫的架势学出了狗叫的气势，他摇摇头，“你可别贫了，深渊一只猫，它怎么buboom？”沈让包袱重，学这两个拟声词，还有点不好意思。
小火龙噤声扭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让。沈让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自顾自继续说，“它说miuu我倒是信的。”
沈让提着嗓子，小心地学了一声，“meow嗷——miu鱼——”
小火龙如获至宝，凑上来失去理智地在沈让脸上一阵猛亲，“让让！你好可爱啊！！！！！再学一下！再学一下！”
沈让的脸一下红到耳根子，说什么都不肯再学。他满脸嫌弃，用猫垫子似的右手去推游子龙的大脑袋，游子龙索性连他的手一起捧着啃。
“睡觉！”沈让佯怒。
“你还没答应我明天请我吃早饭呢，我想吃虾饺和生煎。我就是出任务在外面吃坏的，你请我吃顿好的我肠胃就全好了——”
游子龙闹腾，他们年前在基地区外围买了房子，沈让原本不大愿意，游子龙大手一挥，说“我买”。他那点功绩够什么，虽然表面是他的名义，但其实大都是沈让垫的。随后他就把功绩全部上交给自家向导了，他又喜欢买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公仔睡衣香薰地毯，是真的穷得叮当响。
“大家元宵节快乐！”
一旁的通讯器突然想起来，是风宁在管理组的群里发的语音，沈让手不方便，向来都是自动播放。两人听着，都愣了一下。小火龙凑上去扒拉了两下通讯器，不知为什么有些不满，皱皱鼻子。
“……都忙忘了。”沈让扭头看游子龙。小火龙点头，“就记着公历是让让生日了！完全忘了农历到了元宵节！”
“那明早请你吃汤圆。”
“让让，你生日前一天晚上能不能把通讯器关掉啊？”小火龙闷闷地提出要求，难得没为了吃汤圆庆祝一下。他纠结了好一会儿，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自己床上那只白色毛绒熊仔，放在胸口摸摸揉揉，全然没有意识到把熊仔翻了个面，这会儿熊熊的两条后腿骑着他的脖子上，屁股蛋子对着他的脸。
“可以，但是为什么？”
“小火龙想当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得，风宁但凡不是发在群里，这句元宵节快乐也是要被游子龙勒令撤回的。人间醋精小火龙往长官怀里拱了拱，伸手捂住沈让的耳朵，幼稚得不行。
“让让，你没听到她的语音！”他把手捂上又撒开，郑重其事地开口，“让让元宵节快乐！我们每一年每一天都要团团圆圆的——”
“好。小火龙元宵节快乐。咱们一定会平平安安团团圆圆的，每一年，每一天。”沈让低头亲了亲躺在自己肩头的大脑袋小火龙，落在他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