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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9 章 番外 被篡改的故事(1 / 1)

番外:被篡改的故事

“右转右转!”

沈让在后座连着嚷了两遍,文也如梦初醒,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里所有东西顿时向左滑过去,连带着后座的两个人东倒西歪。

“卧槽,我都忘了那条路了。”文也快速扭头扫了一眼后座两位,没来的及对上副驾驶风宁愤恨的眼神,赶紧把目光扭回去看路了,“他们最近怎么样,没被气死?”

“什么路?”游子龙纳闷,他总觉得自己在这儿显得有些多余,倒不是被沈让、风宁、文也这三位排挤,只是纯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老沈干的啊,给人把主干道差点掀了。”风宁稀奇坏了,“这事儿你不知道?”

沈让好像腿不太方便,他坐在右侧被急转弯滑到了游子龙身上靠着,脚边挤着个长条形的狙击包,身侧还搭着两根长长的肘拐。他没顾上回话,两手撑着座椅慢吞吞调整一会儿姿势,确定自己靠稳了,这才调整了一下安全带,又低头弯腰,去把拐杖扶起来,再一手撑着拐搭着身体的重量,另一手把自己的脚从狙击包和车座的缝隙里解救出来。他腿脚僵硬却绵软,脚踝没功能似的,常人一提脚尖就能抬起来的动作他吃力地拎着腿找了半天的位置。

“就是那边,透过隔离带还能看到点。”游子龙本在看沈让,风宁那边开口。她指了指左侧,基本上不能被称为“一条路”的存在,上头密密麻麻全都是树和植被,简直密不透风,“咱让哥嫌人家走这条路物资不好抢,连路都给人掀了。”

“……是他们先拦路敛财的。”沈让出言辩解,依稀还带点不服气的意思,“我很少主动抢别人物资。”

“我又不缺粮食。”似乎为了佐证自己的发言,他又加了一句。

游子龙眨眨眼睛,觉得要素有点多。

他有点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坐上车的,似乎只是睡了一觉睡懵了。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琢磨了半天,最后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什么叫掀了,他们要是把树砍了,这路不就又能用了?”

“不能。”沈让和文也同时出声,沈让略抿了一下嘴,很有礼貌地把话头交给开车的文也。文也一挑眉,很有默契地接过话头继续给有子龙解释,“路面上那些树是好砍,但是路面下头,树根没法整啊!”

“你看那边儿的树,树根恁老长,动辄十几米,又粗又壮,两下就把沥青路面顶烂球,一路过去全裂了,还把水管也给挤爆——挤爆了几根来着?”

文也讲的通俗,游子龙一耳朵就听懂了,他感觉自己和这人还挺投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出任务都没怎么遇到过?等等,这人叫什么来着?

“这也算异能副作用的妙用吧……”风宁凉飕飕地补了一句,把“副作用”三个字说得分外浮夸。文也闷了一下,忍着笑。沈让面上不显,却把脸扭到右侧看着窗外,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我确实没办法让植物它单长哪个部分……”沈让若无其事地和人斗嘴,表面上毫不在意,私底下一点也不肯服输,“要是能只让它长果子,我连水稻都不用种了,直接长大米多方便!”

文也本来还在憋笑,这下子被捅了笑穴一样,一个没忍住,大笑出声,“这就是你在小谢车子里种灌木的理由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让是植物系异能,生活在野外对他来说其实相当舒服,如鱼得水,身边大部分植物他都能控制。但植物毕竟是植物,没有智商可言,他这异能没法控制植物只生长哪个部分,也没法把长出来的植物处理掉,为此没少闹笑话。

谢允那车里的灌木倒也纯属意外,他们从一家百年前的餐厅地库里搜出来几瓶酒,晚上天冷取暖喝了不少,白天还没彻底清醒,沈让不知怎么来了兴致要吹叶子给老墨的歌喉助兴,随手就在人家车里来了好几丛灌木。

据说打扫了一个星期才彻底清理干净,后来车窗的缝隙里还时不时能长点奇怪的植物小芽出来。

沈让被笑得尴尬,把左手边的肘拐举起来从主副驾之间的缝隙伸过去顶了顶文也的侧腰。文也赶忙讨饶,“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笑了哈哈哈哈哈——”

“右边有动静。”

风宁年纪不大,气势却很强。她双腿岔开坐在副驾驶,腿间的地面斜立着□□,枪的款式偏老,游子龙侧眼看过去,一眼没能认出来是哪一款。

沈让也不和文也闹了,脸上神色却非严肃,而是猛地兴奋起来。他用肘拐一头挑起来地上横放的狙击包手提带,往上提了提,就把整个狙击包斜立起来靠在自己腿上。随后单手拉开拉链,都不用眼睛看,一伸手就能凭手感找到想要的那把枪。他将枪扛出来,窗户放下,稳稳当当把枪架起来,枪管子伸出窗外。

他射击的时候眼角收紧,嘴角也向两边扯开,却不似笑,而是一种极专注的兴奋,带点肆意妄为的疯。

“四倍镜。”沈让头也不回,风宁那边也已经架好家伙,挺顺手地从自己包里摸出来狙击镜,给人递过来。文也扭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个大山坡,别的啥也没瞧见,“啥玩意儿啊,四倍镜能看见个铲铲?”

沈让目光死死盯着远处,似乎已经找到了风宁口中的“动静”,似乎兴奋度降了几分,这才腾出空来回答文也的问题。

“移动靶,八倍才是鬼影都看不见——是个落单丧尸,人形。”

文也是普通人,沈让是向导,风宁是哨兵,他们对事物的感知有着天然的鸿沟。风宁连倍镜都不用,只一个简单的自带狙击镜,就这么坐在颠簸的车上准备射击。

“文哥,开稳点,保持速度。”风宁开口。话音未落,她就扣动扳机,机枪强大的后坐力震得她向后靠了靠。几乎同时,沈让那边也开了枪,两个子弹以几乎相同的路线一前一后冲出去,丧尸应声倒地。

“老沈!你输了!”风宁大声嚷嚷。

“谁跟你赌了!”沈让咬牙,“你这是名师出高徒,行了行了,算你出徒了。”

“是噢——”风宁居然没有反驳,她琢磨了一秒钟,“我没要你的精神力辅助,也没用倍镜,而且比你快,确实是出徒了。”没等沈让回答,她就兴高采烈地在副驾驶整个人向里头转过身来,一张脸笑嘻嘻的。

“那好师父给个出徒纪念礼物吧,我要那个d国的引擎,你帮我装!”她馋那个引擎很久了,是半个月前他们从别人车上扒下来的,据说还是北舟城嘛哪里被南a区的人伏击,最后车子落在了南a区手里。南a区的人怕人家特大基地追查,赶紧把零件全拆了,却没想最后被他们黑吃黑,枪械和车子全都拖走。

“想都不要想,滚。”沈让眼睛一瞪,“我明天回去就把它装到我车里。”

“那我要你手里那杆枪。”风宁早就预判了沈让必不能答应,一秒钟都没停,直接提了一个退而求其次的要求。

沈让暗自琢磨了一会儿,沉默了大概五秒钟,忽然如梦初醒。

“差点被你绕进去——以退为进,先提一个我一定会拒绝的要求,再提出本来的要求——你上哪儿学的?”他可算反应过来,险些就要被风宁诓了,他俩压根也没提打赌的事儿,怎么一转眼就要赔进去一台引擎和一把枪?

“文静教的!”风宁卖队友卖得干脆利落,整张脸笑得灿烂灵动,还瞟了一眼开车的文也。

文也听到文静的名字,眉目间不自觉就透出几分自豪来。

文静可是从小就在读书的,不仅懂那些基本的生存知识,还明白人家实验室里学的东西,他学不会的,文静全都能学会。可也正是如此——文也的神情又沉了沉——文静的心,有些太大了。

“文静——哎,你们看她最近是不是有点……”文也斟酌了一下,用眼角偷偷看了一眼沈让,“有点青春期叛逆啊?”

他紧张得有些欲盖弥彰,语无伦次地支支吾吾,“不是,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我觉得该给她加点思想课,或者派出去吃吃苦出点外勤什么的。不过小孩子有时候心思野也是能理解的,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沈让看了一眼文也。

“对了,文哥,你最近出任务不要一个人行动,尤其是南a区这边。”

沈让忽然前言不搭后语地来了这么一句,几人都没怎没听懂,也没怎么上心。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又憋了回去。

“……啊?”

游子龙扭头看沈让。沈让若有所察,只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他的手,对着他摇摇头,只做了个不发声的口型,“别问。”随后沈让转过头,游子龙甚至觉得那一句“别问”是自己的错觉。他尚未来得及思考,风宁和文也在那边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而沈让将浓郁的向导素释放出来,他似乎又跌回故事里。

可游子龙却冷不防从内心深处体会到了一种不合时宜的激烈情绪,是悔恨,是自责,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挽回什么,却终究无力回天那种怅然,是刻在心底的意难平。

他不明白。

游子龙像是个局外人,他看着这几人笑闹,只觉得像是个与自己无关的梦境。

一个很长的梦境。

梦境里的沈让好像只有二十出头,朝城也只是个小型基地,人不多。沈让腿不大方便,可众人也似乎习以为常,他撑着两只肘拐,裤子里穿着钢铁的支架,走路得时候腿是不会迈步的,只能把重心转移到一侧,尔后靠着上身和腰部,把腿挪出去一小节,脚腕也没法发力,脚尖和脚弓外侧落在地上,得小心地找好角度,才能落地。落地之后他再把重心转移到这一侧,挪动肘拐,撑好站稳,重复先前的动作,去挪另一边的腿。

而游子龙是基地的新人,沈让器重他,栽培他,也对他好,却几次三番地对他说,“这儿不是什么好地方,埋没你了,去更好的地方吧。”

小火龙瘪着嘴要哭。

而每次游子龙问到“长官受了什么伤”,大家都会用震惊又带点敌意的眼神看他。他想不起来,只觉是在他来到朝城以前,沈让就已经受伤了。可他又偏偏觉得自己该知道,这应该是什么关窍,只要找到沈让腿不好使的原因,就能解释这所有一切的隐隐约约的不对劲。

这梦境像是镜花水月,他只要沿着一点不合理挖掘下去,整个故事都会坍塌。

他想知道,却又不敢再问。

沈让喜欢自己一个人出去出任务,他行动不太方便,大部分时候是不下车的,也只走大路,去看看周遭的地形,回来做做规划,有时候是出去清理沿路的丧尸和动物。反倒是游子龙很多时候没有任务,他有时在作战部训练,有时候又和兄弟们出去荒野求生。

没有任务的时候,小火龙会端着锅去沈让的房间,沈让一边骂他一边给他种南瓜,两个人偷偷摸摸在宿舍吃火锅,吃饱喝足就睡在一起。有时候沈让不在,他也会提前过去等着,在屋里打打游戏,等着沈让回来。

有一天沈让的车子在门口停了很久,人却一直没下车。

车子熄了火,黑色的越野在夜里几乎看不清轮廓。

沈让手肘搭在膝头,坐台阶似的坐在车门大敞的车子里,上身微微弓着,双脚踩在车外头,两只肘拐放在左侧靠在腿边,整个人状态很放松。他指间捏着一根烟,烟头红色的星火在夜色里分外醒目。

游子龙从屋里出来,沈让对他抬了下下巴,算是打招呼。

这时的沈让年轻干净,一身利落的作战服,身形修长矫健,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发光似的明亮有神。他见着游子龙靠近,抬手搭在他肩上,“来,扶我一把,和人打了一架,有点没力气,站不起来。”

游子龙把人扶起来,才感受到沈让平时自己走路又多困难。他摸到沈让身上绑着坚硬的护腰,从胯骨一直延伸到腋下。可他没说话,只是把人架着,一手从后头悄悄拎着长官的裤腰帮人承担体重,往屋里走。可他又感觉到了古怪的情绪——长官这样优秀的人身体残疾得这样严重,他分明该是惋惜的,却无端感觉到了一种不合时宜的欣喜和期待。

就好像,能这样扶着长官慢慢地走路,已经他敢梦不敢想的心愿了。梦境的主人和他一样,在梦里心愿得偿——哪怕在最好的梦里,他都不敢期待自己四肢健全能跑能跳。

沈让极顺手地揉了一把小火龙的后脖子,向导的精神力带着向导素的味道涌动。

“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落在后颈的手掌干燥温暖,小火龙猛地一惊,似要出窍的灵魂被人拽了回来。他甩甩头,把怪异的情绪和若有若无的不对劲压下去,像是回过神,忽然注意到沈让胸前衣服上的血迹,吓了一跳,“谁的血?”

沈让挑眉,“反正不是我的。”

他没往下说,情绪掩盖得很好,却明显很有些疲惫。游子龙没再问,只看着沈让这样浑不在意的态度,知道他心情尚好,当下松了口气,随即愁眉苦脸地揉了揉脸,大声感叹,“这么多血,要怎么洗啊!”

对游子龙而言,沈让的衣服脏了不好洗,远比外面那些腥风血雨来得更重要。

沈让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

第二天,他听说沈让和文也前夜在朝城境外遇袭,歼灭了对方五人的小队,以及七八只丧尸。那个五人小队似乎在朝城有“线人”,因为被文也发现了蛛丝马迹,专门伏击他,想要把人灭口。但因为沈让再三叮嘱,让文也不要单独行动,文也躲过一劫,死里逃生。至于朝城的“线人”,他倒是没有听到后续,找沈让问起来,沈让也只是讳莫如深地笑笑。

自那以后,游子龙总会跑去沈让的宿舍等他出任务回来。

沈让也终于默许了游子龙这种越俎代庖的关心。

他替长官开门,替长官解开腿上的支架,替长官揉腿锤腰,还要去帮长官把停在门口的车停去车库里。沈让起先不大愿意,却到底被照顾得舒服。久而久之,沈让每回出任务回来,都会把自己的实时位置分享给小火龙。

这样的日子太圆满,以至于他不再愿意去思考沈让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不愿意再去思考这个故事到底哪里不对劲。

有一回,连下了几天的大雨,沈让在出任务回来的路上给他打电话,他本来等人等得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冷不丁听着电话,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匆匆忙忙接起来,却听到电话那边沈让心情似乎很好,不像有事情。

“小火龙——”沈让带着笑,通讯器大概开着外放,他声音清朗疏阔,风声从车窗灌进来,夹杂着树叶沙沙声。他开着车,看着外头的树影和月影,神色是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温柔。

“看月亮。”

小火龙愣愣地转身去了窗口,月亮低低地挂在地平线上头一点,比树还低,又大又圆。

月色很好。

他低下头,雨后的水洼里没有映出月亮,他盯着看,看到了深邃无边的海底。他的脸倒映在深海之中,因为缺氧而青白不堪,只剩下本能而徒劳的挣扎。

游子龙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忽然想起来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忽然想起来沈让对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沈让说,“别问——”“你走吧——”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身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幻境之中。

——如果这就是井,如果沈让能在自己的的精神图景里把所有的遗憾都写作圆满,他一意孤行把梦境打破,算不算残忍?如果他打破了梦境,却没法把人带回来,那他们会不会从此连梦境都没有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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