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化肥厂正式成立之后,化肥厂的第一批职工,就没有参与到春耕中去了,但令人奇怪意外的是,今年的春耕效率丝毫不比往年低,甚至还要更高一些。
今年省的一道工序就是不用把农家肥担到地里肥地,直接耕过地之后,用化肥原液,但是也只是省了担农家肥的人工而已,怎么也抵不过化肥厂100来号的职工。
村里的干部对此笑而不语,无非就是大家有了期望奔头,愿意花费更大的力气,尽快做完地里的活,把荒地开垦出来,种化肥厂需要的草药植物。
胡厂长说了,化肥厂的原材料不可能一直从山上采野生的,没有那么多的人工可以耗费在这,山上也没有那么多野生的可以采。
自己在荒地上种,既可以保证原材料充足,让化肥厂源源不断的生产,源源不断的生产,不就代表化肥厂在源源不断的赚钱吗?赚的钱是谁的?还不是村里所有人的吗?四舍五入就是自己的。
要是因为山上没了原材料,导致化肥厂停工,那自己得少赚多少钱。
胡红香远远的就看见村里一群小孩围成一个圈,许多小孩蹦着跳着,嘴里还叫嚣着,“唐国文,打,打他们。”
胡红香觉得不对劲,忙上前,只见一个流着鼻涕的大约十一二岁的男孩,正在对一个趴在地上瘦弱的小女孩,和两个小男孩拳打脚踢。
地上的小女孩和两个小男孩儿衣衫褴褛,现在春寒还未过去,她们却衣着单薄,此时两个小男孩趴在地上,双手紧紧护住脑袋一动不动,小女孩用她瘦弱的身躯趴在两个小男孩身上。
胡红香一把抓住打人的男孩,“干啥呢,你为什么打她们?”
男孩一脸不服气,“我想打就打,关你什么事?”
说着挣开胡红香撒腿就跑。
胡红香扶起地上的孩子,拍拍她身上的尘土,“没事了,不怕啊。”
看着三个孩子深陷下去蜡黄的脸颊,“你叫什么名字?你们家在哪里?我送你们回家。”
地上的小女孩这才怯怯地抬起头,“姐姐,我叫唐春花,谢谢你,不用送我们回家,我们还要去搂猪草呢。”
然后一骨碌的爬起来,捡起滚落在一旁的背篓,一手牵着一个小男孩,往山上跑去。
其他小孩也打算哄堂而散。
“唐春花”,胡红香喃喃自语的念了几遍这个名字。
“胡厂长,你在想什么呢?喊你都没听见,”胡红香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才回过来神。
是化肥厂的职工,胡红香回应了一下,两人说说笑笑的往化肥厂去。
“我刚刚看见一个小孩在揍三个孩子,那三个孩子现在这天气还穿着单薄的衣服。”
“那三个孩子啊!命苦哟。”
通过她的叙述,胡红香才知道,这三个家里的大人只有妈妈,爸爸几年前冬天上山打猎的时候不幸去世了,家里就靠妈妈一个人挣工分养家。
家里三个小孩,那个小女孩是家里的老大,叫唐春花。
一个人要养三孩子,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常年靠村里救济,是村里少有的吃不上饭的人家。
也是一个人的工分,怎么能养的活五个人啊。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唐春花每天带着两个弟弟去山上搂猪草挖野菜,也能挣几个工分,挖的野菜拿回家混个水饱。
打人的那个孩子是唐春花大伯家的孩子,村里人已经不止见到过一次,那孩子欺负唐春花她们。
村民们也跟唐春花大伯说过,但没用,那孩子还是照样欺负唐春花他们,甚至欺负的更狠,久而久之,大家除了在背后议论,也没有在伸手管过了。
中午下工之后,胡红香挑挑拣拣,选出一件还算厚的棉衣,拿上一捆用剩下的毛线,再多的她也匀不出来了。
再拿上一些玉米,红薯等粗粮,也不多就两斤左右,拿上两个鸡蛋,几把蔬菜,一罐咸菜边问路边往唐春花他们家走去。
唐家住的比较偏,跟知青点完全不是一个方向,两间搭着草棚的泥胚茅房就是唐春花的家。
胡红香到的时候,几个小孩还没回来,只有唐母下工在家做饭,说是饭,其实就是四碗水,估计碗底有一两粒米吧。
唐母出来热情的迎接胡红香,“胡厂长,快进来坐。”
唐母身材瘦小,常年的劳作使得她比实际上的年龄看上去要苍老的多,脸上的笑容僵硬,胡红香知道,这并非是不欢迎自己,而是常年不笑的人,已经不知道如何笑了。
“妈,我们回来了,”胡红香坐下没多久就听见门外传来小女孩的声音。
小女孩背上背着一篓猪草,手上还抱着一捆差不多有她人高的柴,旁边两个小男孩背上也背着一捆柴。
三人利落的卸下身上的柴,唐明花从背篓拿出一捆野菜,才抬头就看见了胡红香,“是你,姐姐。”
“什么姐姐,喊胡厂长?不懂事。”唐母沉着脸训斥。
小女孩明显有些吓到了。
胡红香赶紧阻拦,“没事,是我让他们叫的姐姐。”
胡红香从兜里摸出来三颗大白兔奶糖,递给三个小孩,“给,吃糖。”
三个小孩盯着胡红香递过来的糖,眼里满是渴望,再怎么懂事也是孩子,哪有不馋糖的,他们没像一般的小孩,直接上手拿,而是看向自己的母亲。
胡红香看见唐母的眼眶已经红了,嘴唇不自觉的动了几下,然后才点头。
见自己的母亲点头,几个小孩才接过胡红香手中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