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官监是内府二十四衙门之一,掌木、石、瓦、土、搭材、东行、西行、油漆、婚礼、火药十作,外加米盐库、营造库、皇坛库、里冰窨、金海等。而其中的木作就是木器加工场。由于皇宫很大,桌椅板凳、窗门床柜不计其数,需不时新添、更换、修理。所以木作规模颇大,拥有多个作坊,几乎成了一条街。初来此地,朱由校觉得十分新鲜。他看着木匠们画墨线、开眼、拉锯、雕刻……什么他都觉得新鲜,看得津津有味。李进忠趁机道:“哥儿,这里好玩不?”
“好玩,好玩!”
朱由校头也不抬地说。“那么,今儿咱不能白来,让木作给哥儿做个啥玩具呐?”
朱由校想了一会儿,道:“李伴伴,听说你弓马功夫了得,让他们给我做把小弓,你教我射鸟。”
李进忠道:“哥儿啊,这弓不是那么好做的。一把良弓要花上一年功夫。就算孩童玩的,也要个二三天。”
“不行,你命他们立刻给我做出来。”
李进忠为难地说:“哥儿,让他们紧赶慢赶地做,品质一定差。我看不如,今儿让他们做个弹弓,您先玩着,一样可以打鸟。过两天等他们好好地给您量身定做一把好弓,我们再来取。”
“好吧,就这样!”
李进忠立马吩咐了木作工匠。工匠头目一听是皇长孙要的玩具,便献媚道:“小爷,我亲自给你做把弹弓,就现在做,半个时辰就好。”
说罢,就去选料、开料,加工。朱由校饶有兴趣地看着工匠们忙活着,摸摸这儿,碰碰那儿。还不时拿起一些工具比划一下。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工匠头目拿了一把做好的弹弓过来,并介绍说:“弹弓是紫檀木的,上面还雕着龙纹,这皮筋是上好的牛筋,小的特意选了不紧不松的,小爷应该很趁手吧。”
朱由校拿过这把紫檀龙纹弹弓,闻着紫檀木发出特有的香味,十分陶醉。整个手把刚好一握,拿在手里十分舒服。试着拉了一下,的确不松不紧,于是十分满意,道:”此弹弓很趁手,不错,你叫什么,回头有赏。“工匠头目连忙回道:”小的,蒯强,是蒯侍郎的后人。“说着送上来一颗木珠子,让朱由校试试。朱由校拉开弹弓,寻找目标。看到一旁的李进忠,突然坏笑道:“李伴伴,你个大,站过去一些,让我试试弹弓的威力。”
李进忠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地走开十来步,随后冲着朱由校喊道:“哥儿,小的准备好了,向我发射吧!”朱由校抬手,瞄了瞄,一松手,弹珠“嗖”的一下,飞向李进忠左边。李进忠眼疾臀快,把屁股往左边一撅,弹珠正好击中他的屁股。他装模作样发出一声惨叫,身子扑向地面。朱由校看了哈哈大笑。李进忠爬起来,揉着屁股,来到朱由校面前,道:“哥儿,神眼神力啊!”
朱由校笑着说:“你别蒙我了,什么神眼神力,是你戏演的好!”
“能让哥儿乐呵,就是小的存在的意义。”
“李伴伴,你是忠的很!”
朱由校夸道,接着又说:“好了,戏演完了。你露一手真绝活吧。”
李进忠拿过弹弓,看了一下,对工匠头目说:“给我换一下十股的牛筋。”
工匠头目马上照办,半柱香的功夫,就把改好的弹弓拿了过来。李进忠试了试手,说:“为小爷定制的弹弓,小的用的有点不趁手,不过凑合着试试吧。”
说罢,四下寻找目标。刚巧,一只雀儿从头顶飞过。李进忠瞄都不瞄抬手就是一弹弓。一声哀鸣,雀儿应声落地,正好掉在朱由校脚边。“好啊!”
朱由校拍手叫好!“李伴伴,名不虚传啊!”边上站着的工匠头目,捡起雀儿一看,不由咋舌道:“乖乖,头都打烂了,神力啊!”
朱由校看了死鸟,突然叹了口气,道:“这雀儿不知是不是五弟等的那只。”
李进忠连忙道:“哥儿啊,这头上飞过的雀儿成百上千,不可能是检哥儿等的那只。”
“我和五弟皆是笼中雀儿,飞不走也死不了。”
听了朱由校这话儿,李进忠和旁边的工匠都面面相觑。都道皇家尽富贵,谁懂幺儿总彷徨。“李伴伴,把这雀儿带回东宫,埋在五弟站过得那颗树下吧。”
李进忠对工匠头目使了个眼色,那头目连忙打岔道:“小爷,咱这个还能做很多好玩的物件,您还想做点什么啊?”
朱由校一听,立马又来兴致了,道:“你给我做把木剑、一把小弓,下次来拿。”
“遵小爷吩咐。”
木匠头目应承道。之后,李进忠和木匠头目带着朱由校四处逛了逛。看见时辰不早,李进忠催着朱由校回宫。可是,朱由校还没过瘾,不能离开。李进忠对木匠头目耳语了几句。又过了一刻钟,木匠头目拿了一只散发着油漆味的小棺材过来。李进忠把雀儿尸体,装入小棺材,对朱由校说:“哥儿,还是早点回宫,把这雀儿埋了吧!”
朱由校收起玩心,对李进忠说:“李伴伴,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今后你若不负,我必不弃。”
李进忠跪地磕头,道:“老奴,必用余生,让爷一直开开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