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冲撞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由于这个时候恰好是在艾哲琴的话喊出之后，大多数早已紧绷神经的试炼者们都已经开始了魔法咒语的吟唱，以风系和水系元素为主的光芒正不断凝结。而这一记撞击下，大量未成形的元素统统被打散，随着这群魔法学徒们的翻滚和挤压，在不算大的船舱中爆发出了不受抑制的斑斓色彩……
这种色彩只是持续了一瞬间。
随后，空中的激发元素们纷纷回归了稳定的状态：风元素化为了席卷的气浪，水元素变成了凝结的水滴，它们劈头盖脸地朝着乱哄哄的人堆泼洒下去，顿时把一大票魔法学徒变成了衣衫凌乱的落汤鸡。
这就是典型的魔法放到一半被强行打断的后果，幸好在场的魔法学徒释放的都是一环和二环的低级法术，此时只是形象上不大好看，若他们正在搓标准火球术的话，那么不受控制而溃散的火元素恐怕能把一切未经防护的东西烧焦，届时可就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了。
而同样遭受突然袭击，和指挥室的混乱场面不同，站在门口的艾哲琴双腿就像生了根般纹丝不动，即便船体的倾斜幅度甚至超过30度，他相对于甲板也没有过任何动摇。
与此同时，他甚至在用异常冷静的目光注视、或者说是观察着指挥室里面的一切，似乎要从每个人的身上看出他们的不同反应。
艾哲琴的目光稍稍在几个人身上做了停留，整个过程不着痕迹，谁也不会注意到异常。
这几个人，无一例外的，都在船体猛然的倾斜中保持了相当良好的沉着品质，他们的魔法盾没有被打散，也没有十分狼狈地参与人挤人的场面。
“好了，大家都冷静点！”
待到冲击造成的震颤过去，船只摇晃的幅度不再那么明显时，艾哲琴再次大喊起来。
“往年的试炼难度你们是知道的，我们现在要面对的远远不是魔法学徒能处理的危机，但我相信选择来到这艘船上的人都是勇士，你们不会因此而退缩。总之，该做的准备工作我们都做好了，接下来就是硬碰硬的对决，朋友们，不要吝惜性命，发挥出你们的最佳实力吧！”
言毕，艾哲琴不再停留，转身踏上了风雨交加的摇晃甲板，而就在他离开的瞬间，两道船载火炮的轰击声响破了夜空。
“嘭！”
“嘭！”
接踵而至的是一声响彻天空的嘶鸣，低沉的声波如同连续的擂鼓般打在所有人的耳膜上，海上漂泊着的轮船，乃至整片大海，都开始了猛烈的摇晃。
“快离开这里，不然我们就要被试炼团占上风了！”
也不知是谁高喊了起来，人群终于在船只不断的摇晃中涌动了起来，许多魔法学徒甚至没有第二次撑起魔法护盾，就拥挤着朝不算宽敞的指挥室大门冲去。
甲板上，天空的黑云仿佛随时会压下来，在塞壬海妖一阵接着一阵激昂的歌声中，伴随着数道升起的水柱，一波又一波的海族先锋从四面八方升向天空。
没错，只要对海族稍有了解的人就会知道，这正是它们最常用的对船只进攻方法，如果你认为它们只是些头脑简单，只懂得扒着船体冲锋的又腥又臭的原始怪物，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在攻船战鲸的水柱喷射下，就算是再怎么高的甲板，也无法阻挡住海族战士的强行登陆。
更何况，在喷射之前，战鲸对船体的撞击、海水对船底的腐蚀、以及周遭对海族绝对有利的风暴环境，全部都是在现实中遭遇海族时它们会利用到的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是还原现实，毫无任何缩水，顶多是考虑到不至于让这群魔法学徒全无希望，试炼中基本不会出现相当于高阶魔法师以上的对手罢了——其实也不是从没出现过，那些制作地图的魔导师大人玩的高兴了，什么喂屎的事都做得出来。
于是，几秒种后，最先冲出门外的魔法学徒们就猛然发现，十几个嗷嗷叫着的海族先锋没有从甲板边上爬上来，而是从十几米高的空中俯冲着、手持三叉戟就刺了过来，伴随着它们一起俯冲的，还有被战鲸一通喷上天空的水柱。下一个瞬间，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魔法学徒当时就躲闪不及就被砸了个正着，刚撑起的元素护盾尚未稳定，只是两下就被水中的几只海族捅了个对穿，连同着里面的人一起化光而去。
这下子，冲的稍慢、侥幸在门口逃过一劫的几个魔法学徒立刻被吓住了，他们猛地停下，后面的人却仍在向前挤，一时间又乱作一团。
其实，这几只海族来势凶猛，但说到底就是几只炮灰级别的灰鱼人，在海族中处于最低的阶级。这种海族很弱，站立起来只有1米高，论力量和耐力都远逊于人类，更何况如今的它们已经离开了海水，战斗力更是大打折扣。此外，它们的武装只有贝壳编织成的粗糙战甲，以及手中质量还不如劣质农具的生铁三叉戟，因此就算是普通人类，比如那些出海的船员，都能够和它们打得以一敌三不落下风。
好在魔法学徒们不至于真的脓包，冲在最前面的几人只是被惊吓了瞬间，就反手丢出了各自的反击，一阵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和贝壳的破裂声响过，指挥室的门外便留下了几具满是划痕的尸体：这几只刚好降落在此的海族还没能对下一个目标完成冲锋，就被连续几十个不要钱般的魔法斩杀。
“上啊，它们很弱！”
魔法学徒们重振信心，人群争先恐后来到甲板上，准备收人头赚积分了。在知道自己很可能正在被直播的情况下、在知道自己不会真的死掉的情况下，虽然在场的大多人都未经过实战，但他们此时的士气却高涨无比，宛如从不言败的铁血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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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甲板上愉快放技能收积分的散人们不同，那些隶属于试炼团的成员几乎没有待在甲板上，原先在甲板上待命的几组试炼小队也已经在船底受到进攻的时候被调离，此时只有两组还正在甲板的首尾与登陆的海族先锋交火，以防止重要区域遭到攻占。
在艾哲琴的指挥下，试炼团的绝对主力，此时都在船舱中。
“这只是试探，他们在确定这艘船上有没有强大的魔法师，同时牵扯船员的精力！”
火炮口前，来自北方国度尤多拉挥舞着拳头对周围的众人说道，他的脸色因兴奋涨的通红。
“这要是在现实，这群海族怕是要被吓得不轻啦，整整一船的魔法师，谁能不吃惊呢？可惜我们都是魔法学徒，不然直接下海里干*他丫的！”
“说重点，尤多拉。”回到了船舱的艾哲琴打断了他的手舞足蹈，“甲板上的正面进攻只是试探的话，那么海族的真正拳头在哪里呢？”
“啊……这个问题，我还不能肯定。它们很狡猾，也很有耐心，至少在没有摸清船上的底细之前，不会暴露出真正的攻击意图，而等它们暴露出来的时候，也就是它们觉得胜券在握，要发动总攻的时候了。”尤多拉搓着手说道，“它们通常会在进攻甲板、进攻船底、以及彻底摧毁船身让船只沉没这三种方式里面选一种，但最后那种会办法让它们蒙受战利品上的损失，所以只要前两种办法还有希望，它们不会选它的。”
艾哲琴轻轻点头，扭过头去，透过炮口紧盯着海浪中隐约浮出背脊的海族战鲸。
“装填好了吗？那就继续开火，既然它们想要试探，就先让它们吃点苦头。”
“没问题！”
一名全然不像魔法师的赤膊壮汉回应道，他是豪斯的一个哥们，同样来自帝国第18战团，至于豪斯本人，并没有在这艘船上出现过，显然根本没有进入副本。
这壮汉显然对火炮轻车熟路，他抓起了弹药箱里的两根引信，将它们插到各自炮管的后面的凹槽里，随后轻松地搬动炮口，让两门并排放置的火炮对准了斜侧方的一头战鲸。
做完这些，他退后两步，双手各打了个响指。
“点火。”
两团火星从他的指尖爆发，准确弹到了引信的尽头，它们同时“滋滋”燃烧起来，并在几秒种后没入炮膛内部，经过短暂的沉寂，两团汹涌的火焰伴随着沉闷巨大的轰鸣爆发开来。
在几名试炼团核心成员的注视下，火光照亮了大片海水，炮管内的实心弹丸准确击中了那头身上爬满灰鱼人、此时正准备喷水登陆的海族战鲸。战鲸的身上顿时炸开了两团血花，其巨大的身体猛然下沉，上面的鱼人仿佛下饺子一样翻落进海水中。
巨大的哀鸣声中，被战鲸翻腾海水带动着轮船，又是好一阵剧烈摇晃。
而就在这时候，尤多拉忽然脸色一变，指着一处海面高声惊呼。
“要来了，他们要毁掉这座炮台口。”
话音未落，海水中猛然炸开了一团高高的水花，一颗直径足足超过两米的巨大礁石，上面还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深海珊瑚，就这么翻滚着朝火炮口的方向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