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韩蓄非要解释。
就在围观群众越聚越多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看砍头来的。有刺客男子若干人,有老鸨,有杨诗诗,齐刷刷捆在当地,即将砍头。
于金水此刻正端坐刑场主持之正位,他表情严肃。
嗯!既然看客们都到齐了,就只等吉时来到。
韩蓄挤开桃子和云飞燕,非要站在陈昭君身边,开始很看时候的一脸恳切地解释。
“君儿!你听我解释!我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犯了糊涂!”韩蓄可怜巴巴地拉着陈昭君的袖子,“天呐,我怎么就迷糊到了这个地步?”
本来围观群众都在看杨诗诗,心里一阵叹息,这个个美貌女子不知怎的,或许是因为嫖资问题吧,跟长安君那个穷鬼起了纷争,结果闹得要被杀头。
多可惜!
大家正惋惜着。以后再也看不到这个盈盈婉约的女子素手弹琵琶了,多伤感啊!
长安君这个得了便宜的人,竟然人群里乞求陈昭君原谅!
他还有脸?
陈昭君也还有脸?
夫妻俩不是高高兴兴一起逛花楼吗?还求原谅,原谅啥?杨诗诗这可是活生生一条性命哪!他们有脸来看么?
围观群众里,多少年轻男子一脸心痛,多少中年男子面带苦色,多少花甲老头垂泪叹息。
都觉得杨诗诗不该杀。
但韩蓄对于这个可怜女子,竟是毫无同情心。
“君儿!你嫌弃我,你是对的!我一路上小心翼翼,满心眼里的装的警惕都究竟都到哪儿去了?君儿,怪我!是我警惕不够,是我丧失警惕,而是满脑子猪油蒙了心!”韩蓄痛心疾首地陈述自己的错误。
陈昭君根本不能对他翻白眼。
她此刻,正被人家韩蓄当猴耍,正被人家利用呢!嘿。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人生在世,谁利用谁,谁被谁利用,你能保证你永远是利用别人的那一方?
哼哼。
韩蓄要表演给别人看,陈昭君也就听罢。
陈昭君只看着刑场上那位,曾以风流天下闻名的杨诗诗!杨诗诗此刻闭着双眼,仰头向着天。
这是不后悔的意思?
赴死视如归。
何必呢!活生生一条生命!这件事情里,杨诗诗充其量只是受人摆布的一颗棋子。她受制于于金水!
陈昭君终于回头看韩蓄。他跟她近距离接触了一晚上,难道就没有探出他想要的秘密?
结局,仍然是要处死这位风流名伎?
传言,人家杨诗诗曾出生于官宦之家,也曾千拥万护,大家闺秀。这样结局,真是可惜了。
而韩蓄那一脸忏悔之情。
韩蓄小声说:“君儿!你就原谅我吧!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我发誓,我会将一夜风流留在这镇安成,让它随风而逝,以后再不要想起这段糟心事!”
糟心事!
于金水已经下令行刑。咚咚!刽子手手起刀落,杨诗诗顿时身手分离。
不是装装样子的,是真的砍啊!随着那一注血喷涌溅落。
陈昭君睁睁地看着,来不及眨眼睛躲避。
韩蓄那一瞬间,一下子将陈昭君护在怀里。别看!
陈昭君已经看了个真真切切。
那一瞬间,陈昭君脸上的血液静止了,她真的是打了胜仗么?于金水罪大恶极,却仍在高位发号施令,杨诗诗受人胁迫,最终香消玉殒!
陈昭君的心忽然跳得好快。
她似乎看到一缕冤魂慢慢升起。
“哎!”
“嗨!”
啧啧的叹息声,从周围聚过来。
杨诗诗真的被砍头了。杨诗诗花一般的年华,真的就这么殒没了。
接下来怎么办?
陈昭君想,这所有人肯定都再没有在这镇安成低调游玩的心情。
辜老太傅一定会催大家上路了,该走了。
长安君和长安君夫人留在这镇安城的,是受损的名誉,受人鄙夷的做派。
嗨!陈昭君心里叹了气,她认了。这天地间,她只是一个渺小的人,没有显赫的权势傍身,也没有傲视天下的本钱。这天下,不过是一袭华丽长袍里面藏满了虱子!
她陈昭君自己,也不知道是被谁操纵命运的棋子!杨诗诗等的命运悲剧,她是没资格多想的。
陈昭君拉拉云飞燕的袖子。热闹看过了,该走了。既然不能呆在这镇安城主持正义公道,挖出背后主使,那又何必眼睁睁见证这些糟糕事,并以自身的安稳做赌注?
云飞燕也看着陈昭君。既然如此,那就走呗!
“诗诗!诗诗!我来晚了!”一声凄厉的哀嚎划破长空。
“是谁害了你?”
哀嚎之间,那素衣男子已经来到刑场,血泊里他颤抖着双手捡起杨诗诗的头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云飞燕也拉拉陈昭君的袖子。有故事,再看看!
那男子将杨诗诗的头颅抱在怀里,伤心欲绝:“诗诗!你怎么这么傻?诗诗,是谁逼迫你那么做的?诗诗,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围观老百姓,切切地谈论,说这素衣男子是杨诗诗的恋人。一直想要给杨诗诗赎身,却因为家里穷办不到,为了挣几个钱攒赎金前半个月出了一趟远门。
这一回来,杨诗诗已经出了横祸。可惜了,天人永隔。
真是伤心。
陈昭君握了握手指,看看桃子,又看看云飞燕。这世间女子总是可怜,有多少人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尊贵如云飞燕,皇帝的女儿?还是她陈昭君,百年贵族千金?还是桃子这样不怕门第观念,勇敢追求的可爱女子?
罢了。
陈昭君摇头。
云飞燕说:“嗨!怎么听这男子一哭,我心里竟觉得那么难受呢?”
陈昭君说:“天人永隔,是大不幸。而时间有此真心人,又是万幸。走吧!公主,人多之地,是非缠绕,不宜久留。”
云飞燕转头,又看看那伤心欲绝的男子。
而那男子忽然仰天长啸。
“啊——”
“啊——诗诗——你放心地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我完成你的心愿!我替你报仇!”
男子的目光渗着血,深深的悲痛,那悲痛凝聚成化不开的仇恨。那仇恨如一道利剑,直直地向韩蓄穿来。
陈昭君被这目光里的恨意给彻底警醒了。
有人在他背后操作?
这镇安城,这雍国,简直就是天罗地网!一个普通人的恨意也可以拿来利用,成为一柄攻击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