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天还未亮。
霍青安排好了给长安君韩蓄一行的营帐,前来请他主子临安王去休息。霍青说:“王爷,给长安君安置了营长已经好了,四处都有我们的亲兵把守,很是安全。”
但临安王此时似乎有意要在他哥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心胸。
韩迅非要邀请他哥今晚与他一起睡。这两兄弟多年以后见面后的第一晚,要一起回到一个帐篷里,住在一个地毯上,盖一款被子,促膝谈心,抵足而眠。
多么温情脉脉。
韩蓄心里,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好,反正他媳妇儿已经安顿好了,交给云飞燕他还是挺放心。
韩迅带着韩蓄走在前头,韩小飞和云腾走在后面。
当然,那个自动把自己归为陈昭君的护卫的那只大型獒犬韩铁牛,此刻它已经悄悄咪咪守在云飞燕的营帐口许久了。
韩铁牛虽然名字叫“牛”,它本身又实在是一条狗,但它的智力却不下于人。像这种自家主人有事情耽搁,它便即刻挺身而出,一直守在主母身边,随时保护。
且不说主母也有护卫,更有武功高强的婢女,但是哪有它一条狗来去自如那么掩人耳目不引人瞩目,却又把保护工作做得优秀而又密不透风呢?
韩迅早看明白了那条硕大的獒犬。
他和他哥之间,说到久别重逢,也是说不下去,再三两句结尾说到云飞燕更是谈不下去,没得可谈。
不如,说说这条大狗。
韩迅如果眼睛没看花,他是知道他哥的实力的!虽然雍城里人人都说他哥破落猥琐,说他穷困潦倒,但是韩迅实在是只看到了这一头敖犬,外加那两匹闪电飞梭千里骏马,再别说那位李大爷、刘大妈这些人物雍国人不知道底细他作为梁国大权在握的临安王,他实在必须看明白!
他韩迅可没有那么容易被蒙蔽。
李大爷,别人称他李大爷,他作为临安王,都不敢称他为李大爷。明早见面的时候,韩迅得规规矩矩,端端正正的称人家为李先生,李东坡。而那位刘大妈可别叫刘大妈了,刘大妈二三十年前,在梁国东济城那,可是有名的女间谍女刺客,梁皇的座上贵宾。
临安王琢磨,他父皇和母妃把这些人物都指派给了他哥,足以见得他们对他的袒护!
兄弟俩刚刚躺下,真的是抵足而眠的姿态。
“我们明天就启程。这是新乡,是梁国的地界一切行程,都不用担心。这时候,雍国老皇帝或是已经知道了消息,无妨!我们这里有三万人,他就算是即刻调兵前来,等到他的军来了,我们早都已经回到了东济城。若是这老狐狸想要打一仗兄弟,我便陪他,好好战场上见一见真功夫!之前,哥哥你在雍城里,我若雍军较量,总是投鼠忌器,怕伤了哥哥。这回,怕是该雍皇那只老狐狸忌惮了!”临安王他都已经躺平在床上了,说起话来还是这么高昂,这么气派。
韩蓄显然要低调很多,不管他是大权在握的时候还是没有权利,像现在投靠临安王的时候,他都是那般的儒雅温文。
反正临安王大权在握,他这儿有三万人,他说不怕就不怕呗!
他说明天早晨启程,就明天早上起呗。
韩蓄说,迅弟一切考虑的都很周到。
哪是考虑的很周到啊!那实在是云飞燕这突如其来的思维,活蹦乱跳的人不安分,实在打乱了临安王一切行程,而已。
之前临安王带了三万人马,在这儿扎营,一是为了震慑雍国,二也是为了驻守边境,三当然是顺便把他那个不安分的未婚妻给接回梁国去行大礼,完成一件人生大事。
但……他那未婚妻忽儿又不来了,忽而又来了,然后来了之后,忽而又撺掇着他一起回去,把正在竹新城里休养生息的他哥和他大嫂给接出来。
这些计划虽然赶不上变化,但是也好歹大差不差,好在他是临安王,临危不惧见惯大世面的,他通通都给办了,办得很安稳。
这回,他再回到东济城,也算是劳苦功高了。他一来接回了自己的未婚妻,二来还接回来在雍国做了十三年质子的长安君。
他父皇和母妃定是要重重赏他。
至于雍国皇帝,那只老狐狸的心情,他可就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要打仗,那就痛痛快快的打吧,反正他不怕他。他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他也正想打一仗来提升一下自己在雍梁两国的威名。他摩拳擦掌许久,却总是因为某些事情,因为那只老狐狸实在太狡猾而耽搁了,使他不能痛痛快快地打,而这回,他也要看看这只老狐狸究竟作何想法。
雍国那只老狐狸皇帝帝,究竟有什么想法呢?
他实在也是,忽然很被动。
他最开始还是一个很单穿的帝王心态,他最开始的想法不过是钳制着梁国皇帝的亲儿子以钳制梁国皇帝。那个时候,他正以为长安君是他最爱的吴茜莲和梁武帝生的儿子,他变牵制着这小男孩,十几年没给他好脸色,没让他过上一天安生的好日子,让他从小被打到大,一天到晚鼻青脸肿,冬天冷死他,夏天热死他,结果……
呵!
呵呵,这到头来竟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算什么?
算计来算计去,算计到了自己儿子头上,他一辈子算计人的败笔记录就在于此。
于是呢,他也起了个小小的心思,他也不想把自己儿子给送回梁武帝身边去了。
可惜呢,嗨,他自己的亲生女儿云飞燕此时站出来作怪来了!
云飞燕她自己都去了新乡,她都已经见着临安王了,还非要撺掇着临安王回来,把长安君和夫人给接到新乡去。
于是,长安君和夫人,就真给接到梁国去了。
别人以为长安君是归国了,回到了亲生父母身边。实际上呢,长安君是到了如狼似虎的养父身边,远离了巴心巴肝的亲爹……那日子!
光想想。
就是,愁啊。
妈呀,这顿混乱下来,局势又更为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