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殷黑山真的将她绑到这儿了,接下来等她的是啥?
天呢!
梅小芒跟梅小枫一左一右的搀抚着梅守礼,跟在殷黑山背后,目不斜视,见殷黑山跪了,他们就也跟着跪下。
殷黑山阐述方氏这一些年所积累的罪孽,最后提出他的建议:梅守礼一家有方氏这样的长辈,实乃大不幸,为避免方氏再仗着长辈身份胡作非为,理应断绝方氏跟梅守礼的母子关系。
此话一出,梅正国呆了。
梅守礼呆了。
方氏傻了。
这仨人都认为方氏会捱板儿,亦或是被闭上几日,他们万万想不到殷黑山会说出断绝关系几个字。
“这……”梅守礼嘴唇抖动着看向梅小芒,他是非常恼方氏的所作所为,但他从没想过断绝关系呀。
方氏是他的娘亲,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这怎可以断?
梅小芒心中有一些讶异,她也想不到殷黑山会来这样一招。
眼珠转一转,她低声说,“父亲,这只是名义上的断绝关系,是为防止奶以后再仗着长辈身份过来挑事。”
“可是你且安心,咱平常中的孝敬是不会少的,以后只会给的更多。”
“可她是你奶呀……”梅守礼依然一种难以接受的样子。
亲妈再浑也是娘亲,怎可以断绝关系呢,怎可以断绝关系呢……
梅守礼一种被雷劈了的样子,犹犹疑豫的,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
梅小芒对此并没有啥反应,她本来对梅守礼就没有期待,梅守礼改了下儿她开心,没有改她也不生气。
左右钱食粮都在她手里抓着,梅守礼的意见,这并不重要。
因而她低声又说,“父亲,那你是期盼以后奶仗着长辈的身份来欺我?她是长辈,她要打要骂,我是一点办法都没。”
梅守礼听言,嘴唇又抖了抖。
方氏发飙的次数他见的太多,每一幕回想起来都揪心。
“父亲,你忘记之前奶是怎样打我娘亲的了?她险些将我娘亲打死。今天我将小叔气晕,你觉的她会饶了我么?”梅小芒问。
梅守礼这下不只是揪心了,他眼中又涌出水雾。
沈芙蓉被打的全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惨样,他一直记的。
梅小芒一直观察着他的神态,见他表情松动,就又说,“父亲,你且安心,就是名义上的断绝关系,叫奶以后不再仗着长辈身份欺负咱,该有的孝敬决对不会少的。”
“她对你的养恩,咱一直记的。”
养恩,这是梅守礼这多年来一直孝敬的最大原因。
如今看听梅小芒说不会忘记这一条,他哆抖嗦嗦的,有一些想点头了。
方氏的凶悍太可怕了……
他自己无所谓,但他总的为梅小芒考量。
“那你爷呢?”他忍不住问。
“自然不和爷断绝关系,只跟奶一个人断。”梅小芒说,“也就是名义上的,除了叫奶不能再仗着长辈身份来闹事,其它跟以前一样。”
这话一出,梅守礼嘴唇又颤了颤。
只是这会不是由于惊吓,而是想答应。
但是,断绝关系这俩字对他来说过于触目惊心,他踌躇片刻,究竟还是没有开口。
他不开口,梅小芒权当他默认了,然后目光飘向了跪在最前边的殷黑山。
殷黑山好像后边长眼一样的,立刻又说,“县老爷,方氏虽可恶,可说到底也是为其儿子梅守谨冲锋陷阵。”
“梅守谨为自己的前程逼的方氏向自己的侄女儿三哥下跪,此乃大不孝,请求县老爷为方氏作主。”
此话一出,方氏继续傻。
梅正国继续呆。
梅守礼继续呆。
只是究竟涉及到自己的命根,方氏傻了一会儿,剧烈挣扎起。
作主个屁呀!
她一点都没有觉察到梅守谨的不孝,她小儿子一直是她的贴心小袄子好么!
她一点都不期盼县老爷为她作主呀!
只是她剧烈的挣扎分毫没有用,俩妇女死死的摁着她,她只可以好像虫子一样在地面上扭几下,口中发出唔唔唔的叫声。
她的这点挣扎,谁也都没有放到眼中。
端坐高台之上的史县长抬起手捋了下胡须,面容严肃的说,“此子种种行为,确实有辱儒生的声誉,他人呢?”
“回县老爷的话,方才受不住刺激,昏过去。”
“那你回大关庄后,代本官行刑,杖60,顺就游街示众。”史县长道。
“是。”殷黑山恭顺应下。
杖60。
还游街示众。
将这俩处理在心中翻来覆去过了遍,想象一下那画面,方氏挣扎更厉害,口中发出野兽嚎叫一样的声音。
可惜,她的挣扎被俩妇女再度镇压下。
野兽样的咆哮也被堵在口中只可以发出无意义的唔唔唔。
天不应,地不灵,她第一次觉的是这样的无能为力。
比梅守谨问她要100两银时还惊慌茫然。
彼时想着还可以去敲诈梅小芒,心中总归是有数的。
可如今呢?
荥阳县的县老爷下命令了!
县老爷,这是她意识中最大的官了。
最大官发话,她一个平头百姓,她可以咋办呀!
越想越焦虑,方氏眼中冒出了泪光,她看向梅正国,梅正国是当家人,这种时候她将全部的期盼都放到了梅正国身上。
梅正国跪在一边,已然回神。
他脸阴晴不定。
断绝关系,曾想过要跟方氏和离的他对此倒是没有啥想法,他初时的讶异过后,好快就安静下来了。
梅守礼一家只跟方氏断绝关系,这非常好。
只是,史县长对梅守谨的处理叫他接受不了。
虽说他也恼火梅守谨的所作所为,可到底是他的亲儿子,宠爱了这多年。
即使是要打,也该是他关起门来自己打。
现在史县长下令,还要游街示众,这事一出,会不会影响到梅守谨以后的科考之路?
说到底,梅守谨是梅家花了10年时间供出来的,是他们的希望跟心血,如果梅守谨就这样倒了……
咬牙,他开口求情,“县老爷,小儿他……”
“不管他怎样,左右是大不孝,触犯《大楚律》,本官依照《大楚律》处理,你有何异议?”史县长打断他的话,神态威严高高在上地看着他。
“子不教父之过,他有今天,你也负有责任。”
子不教父之过。
这6个字一出,羞愧这种情绪一下把梅正国笼盖。
是呀,梅守谨是他教出来的,他如今有何脸求情呢。
他满面颓然之色,跪在地面上,不话语了。
见他不出声,史县长满意了,他抬起手捋了下胡须,出言下最终判决,“就这般吧,今后,梅守礼一家跟方氏断绝亲戚关系,方氏不得再以长辈身份到梅守礼家搜刮嘞索,否则就是触犯《大楚律》。”
“梅守谨为前程逼母下跪狼心狗肺有辱儒生声誉,杖60,游街示众。”
“退堂。”
拍了下惊堂木,史县长站起身来,回身进了后堂。
两侧的官差站着没有动,只是个个都瞠着在场的几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撵人样子。
殷黑山见此,赶快站起身来,招呼大家快离去,“走,回村。”
殷四郎站起身,两个妇女拽着方氏也起来。
梅小芒跟梅小枫一块将梅守礼搀抚起。
梅守礼看着礽跪在地面上的梅正国,抖嗦着叫了声父亲。
不管是跟方氏断绝关系还是梅守谨捱打,这两件事他心中都虚,有一些不敢面对梅正国。
梅正国抬起手抹了把脸,站起身来。
造成今日这局面,他可以说啥呢?
子不教父之过,他也有责任呀……
出了县府,一行人缄默着回了大关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