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这话还不忘瞠殷四郎眼。
不孝的东西!
殷四郎满面无辜。
殷黑山把这幕看在眼中,斥说,“过去天天吃肉,居然没吃腻?”
“彼时谁可以想到还有今天。”殷元康哼了声。
过去是吃腻,可如今每日过的苦哈哈却只叫吃素,肚儿中一点油水都没,他裤腰都松了。
都是饿的。
殷黑山看着他没有出息的样子,只觉的手痒想抽他。
“我怎样养出了你这样个儿子!”
好赖也是镇南郡王闻天龙的后代呀!
如今为一点食物闹上了!
提起这,殷元康也有一肚儿的郁闷,“爹爹,这日子没有了盼头,我只可以寻思这一些事了。”
珍宝藏没有了。
以后就是个普通老农,不叫他寻思吃的难不成还叫他像以前那般寻思怎样谋叛么!
殷黑山听言,明白这言语后边隐藏的意思,不禁呆了呆。
他眼中闪过茫然。
是,压了他一生的大山终究搬走了。
可搬走后,居然有迷茫。
他老了,迷茫就迷茫吧。
再加上这一些天寻思着怎样改造家人,他也没有太多时间迷茫。
可殷元康呢。
他知道他这儿子曾做过皇上梦。
如今一夕当中啥都没有了,还被他强行压着蹲在地中种地瓜,殷元康心中只怕比他更煎熬更迷茫吧?
殷元康只怕一下就不知道该做啥了。
在这种情形下,他的高压政策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他居然没考量自己这儿子的心情。
他的家人都是普通人俗人凡人,普通人遇到这事,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吧?
“爷,你怎样了?”就在此刻,殷四郎开口,把他的思绪拉回。
“呀?没事儿。”他摆了下手,快速收拾心情。
“恩……这样子,我有事要说。”他环视在座的家人,开了口。
“什么事?”殷元康一边咬着馍馍一边看着他。
“四郎要预备乡闱,可咱这一大家人住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影响他念书,因此我想着,不如分家吧。”
两字一出,在座的人都呆了下。
随即侯淑芳叫起,“我不答应!”
她跟殷三郎不会酿醋不会念书不会种地,干什么什么不会,并且不是老大也不是老小,殷元康跟年氏肯定不和他们夫妇一起住。
要是分了家,那她跟殷三郎肯定要落到喝西北风的地步呀!
再者,殷四郎可是要考乡闱。
虽说她对殷四郎没有什么信心,可万一瞎猫撞见死耗子叫他给过了,那便是秀才了。
秀才可以免税!
她怎会在这时候跟殷四郎分家,决对不分!
再者,殷四郎有可能娶梅小芒。
梅小芒,这可是殷家翻身的惟二机会之一!
另一个机会便是过了这些时间靠着殷四郎狩猎恢复从前!
因此说,这三条原因,不管是哪一条都跟殷四郎息息相关,她决对不和殷四郎分家!
“你为啥不答应?”殷黑山看向她。
“因为我跟三郎目前没生存技能,将我两个分出去,那便是断我两个的活路。”侯淑芳理直气壮的说,“即使是要分,那也该等我跟三郎学会种地之后再分。”
殷黑山听了下头说,“这你不用担忧,我说的分家,只是分开住,家里只有10亩田,不好分,以后大家还是放一块下地。”
“你不用担忧学不会种地,我手将手的教你。”
侯淑芳,“……那吃饭呢!”
“分开。四郎要念书,他每回干活都是最快干完,收拾家务煮饭这种杂活太浪费他的时间。”殷黑山道,他抬起手指了下自己跟薄氏,“我们俩老的跟着四郎住,你们都去新宅那边。”
“不行!”听殷黑山这样一说,方才没有吭声的年氏立刻出言反驳。
她的想法跟侯淑芳一样,这几日她已然充分认识到自己这三儿子的价值。
可不可以恢复到从前,都在殷四郎身上。
她作为殷四郎的娘亲,怎可以不和殷四郎一起住!
“我是四郎的娘亲,我为啥要住到新宅去?”
“分家一般都是跟着大儿子住。”殷黑山道。
“梅家就不是这样子,梅正国跟方氏便是跟着梅守谨住!”
殷黑山“……”
这情形,莫明的跟梅家分家时像。
“分家可以,左右我要跟四郎一起住!”年氏说,口吻匀表情都非常坚决。
殷元康缄默了一瞬,看向了殷四郎,“你这小子,是不是将我跟你娘亲当拖油瓶了!”
这话问的,必然不能承认。
殷四郎摇头,“没。”
“没你干什么只跟你爷奶一起住?”殷元康逼问。
“他这是给大郎一个孝敬你两个的机会,以前不便是这样子,你们两口跟大郎夫妇两个一块住到镇子上。”殷黑山道。
“那是为照料醋坊的买卖跟照顾俩小孩!”
“如今也是一样,左右醋坊要开在新宅那边,届时大郎一家四口肯定要住过去的,你跟元康一块住过去吧。”殷黑山道。
“那是以前,我如今老了,我就想着守着四郎这小儿子过日子了。”年氏看向殷四郎,目光跟口吻比方才更坚决了。
她后半生的顺遂日子,都在殷四郎身上了!
再者,仨儿子当中,属殷四郎最孝敬听话!
她自然要跟着殷四郎住!
殷四郎“……”
顶着年氏那火烧一样的目光,他无言了。
叫他奉养爹妈他决对是乐意的。
但他的亲娘对他心爱的小娘子有着深如海底的偏见。
为心爱的小娘子,他选择了分家。
这行为称的上是不孝。
如今看着年氏逼问的目光,他要顶不住了。
“你这样看着四郎做啥?他说不奉养你了么?他无非是想静心念书。”殷黑山哼了声,打断年氏对殷四郎的目光指责跟表情控诉。
“四郎想安静念书,以后我们不吵闹就成了。”侯淑芳开了口,“家务活啥的,我们多做些。”
殷黑山听言,抬头看去,满面的不相信。
侯淑芳见状,推了殷三郎一把,“扫地喂牲畜拣柴这一些活,叫三郎做。”
这一些活要是他们回来晚的话,都是殷四郎在做。
殷三郎听言,脸上表情苦的好像吞了黄连,每日下地干活累死累活的,回来还要做这一些呀……
侯淑芳把他的神态看在眼中,掐了他一把,“拣柴又不是天天拣,不下地时去。”
殷三郎蔫蔫的应了声。
侯淑芳见状对着殷黑山露出了个笑脸,“爷,你且安心,以后不会叫四郎做家务的。”
殷黑山听言,看向了殷大郎。
殷大郎一笑,开口说,“爷,我也会勤快些,不会耽放三弟念书的。”
“就是就是,爷你且安心吧,三弟可是咱这一家的希望,我们不会耽放他。”侯淑芳接腔,大力的点头。
殷黑山目光在这帮人脸上一一扫过。
他在心中静悄悄的叹气。
分家,实际上他也是不想的。
虽说在理性上对自家人的本性有清醒的认知,可感性上他不想放弃。
这帮人,也许有改好的可能。
因此这一些天他一直在拿劳动锻炼他们,另外还伴随着听起来难听实则都是实话的训斥。
他期盼用这种办法改掉自家人好逸恶劳的脾气。
他想叫这帮人明白,眼下他家的日子比较起村庄中的大多数来说算的上是好。
只是,便这一些天的状况来看,他的高压改造政策没有什么效果。
并且观此刻大家的反应,他心中的忧虑更重了点。
这帮人不分家,都是想巴着殷四郎。
不是由于亲情,不是由于舍不得一家人分开,而是由于利益。
是他们知道跟着殷四郎以后才有好日子可过。
怎会这般呢?
以前的他们虽说也有一些偏执不听话,可那是针对梅小芒,怎样轮到自家要团结一心时,会散成这般?
他在心中又叹气,看向了殷四郎,“四郎,你下回再狩猎时留下几只兔子亦或山鸡,你整日又是干活又是念书,好好补补身字。”
殷四郎应声,“好。”
“吃饭吧。”殷黑山拿筷夹了块黄瓜。
其它人也纷纷拿起了筷。
殷元康脸上带着笑,“四郎,多猎几只,大家都需要补补,肚儿中的油水早空了。”
殷四郎恩了声,面上神态没有啥变化。
心中却是低落起。
分家计划,泡汤。
并且还归成了不孝……
夜深时,殷四郎去找了梅小芒。
他将今天晚上餐桌上的话复述给梅小芒听。
他口吻匀寻常没有啥两样,可梅小芒知道他不高兴。
她从空间中把上回他没有吃完的七寸小蛋糕又拿出,“来,吃这。”
殷四郎摇头,“不饿。”
“吃嘛,心中苦,那口中就该甜一点。”梅小芒拿勺挖了勺奶油,送他嘴边。
他看着梅小芒的脸蛋看了一会儿,开口含住了勺。
梅小芒笑起,用没有拿东西的左手点了下他的鼻尖,“非常糟心吧?”
殷四郎含糊的恩了声。
嘴中的奶油甜到齁……
“给我碗水。”他开口说。
梅小芒从空间中拿出杯子递给他,口中说,“这种感觉我懂。”
她过去从10岁开始就跟渣爸继母做斗争,面对长辈儿时这种无奈的感觉她太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