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你的尸首来浇灭他们欢欣,你究竟有多恨才会用这方式报复他们!”
这句一出,沈芙蓉哭声戛然而止。
她身体震震,捂着脸的两手放下,抬头看向了殷四郎,她摇头,否认,“我没!”
“你有!你自杀,你问过他们感受了么!”殷四郎俊脸阴沉,幽黑的眼睛里燃烧着怒气,“你如今自杀,你便是恨他们,你便是想用这阴影害他们一生!”
梅小芒就不说了,不是原身内芯中已然换了个人。
可梅小枫不是,他不知道真相,他一直相信梅小芒的话,今日一天小脸蛋上都挂着笑,炎热的天儿颠簸的路程分毫没有用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他是真的欢欣愉悦来接沈芙蓉归家的。
若此刻叫他见着的是沈芙蓉的尸首,那他当心灵中的阴影的多大?
殷四郎这话确实是忿怒之言,但也非常有道理。
并且帽子也够大,大的沈芙蓉好快就慌神,她本能的抓着梅守礼的衣裳,瘦的不成样子的脸上露出惊惧的神态,“我没,我没……”
她怎会恨俩小孩,她愧对他们呀,她之所以想死大半原因便是为他们呀!
殷四郎看着她,长长的呼了口气,缓了口吻,“娘亲,你要是真的为小芒小枫考量,那你就跟着父亲归家去,小芒已然跟我成婚,家里只剩了父亲跟小枫,父亲不能没你,小枫他才六岁,更是不可以没你。”
“没迈不过去的坎,过去所受的种种苦难,便是为如今的好日子。如今苦难已然受完,今后,都是好日子了。”
“就是就是,芙蓉,我跟小枫都不能离了你,小枫才六岁呀!”梅守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说。
沈芙蓉不话语了,可眼中的眼泪并没停止,脸上的神态也非常复杂,愧疚,难过,茫然、怕等种种情绪交织,她站着没动。
“娘亲,咱走。”殷四郎走过去,示意梅守礼放开沈芙蓉。
梅守礼照做,他大手抚着沈芙蓉的胳膊,抬腿往门外走去,“天快黑了,走吧。”
沈芙蓉好像个没有了神智的布偶,麻木的跟着他往门边走去。
门边已然聚集了10多个上河庄村人,方才闹出的动静太大,他们把驴车围起,并且不止跟前这一些,远处还有村人围过来。
殷四郎一对厉目一一地看过去,开口说,“闪开!”
村人跟他凌厉的目光对上,不禁的向后退了步,只是也有人大胆说,“他花钱买的老婆,你凭啥带走!”
凭啥带走?
殷四郎勾唇,俊脸上露出嘲笑,“就凭拐卖人口是违法,不服,上来拦着试下。”
方才他干脆的将章银山给收拾掉,这幕这帮人并没看见。
此刻听见他这嚣张的言语,围观人里边当即走出了俩看起来身强体壮的人,瞧着有20多岁的年龄,长手长脚。
“想将人带走,先过我们这关!”当中一人道。
殷四郎见此,俊脸上的嘲笑更甚,“看起来有必要去县里告官,叫县老爷来查查你们村。”
沈芙蓉是买来的,拐卖人口是犯法的,这些人听他的话还想拦他。
听见殷四郎扯起了县老爷,这帮人脸上显然露出了惧意,向后退几步,可显然的还是围着驴车没有散去。
这时,远处传来了个大嗓子的叫骂声,“哪个没有长眼的小兔崽子敢到我家撒野!”
殷四郎寻声看去,只见一60多岁的老婆子小跑而来,手里拿着棍,口中还不干不净的。
沈芙蓉听见此人的声音,身子显然的僵了下。
殷四郎见此,眼一眯,他放开了沈芙蓉,身体犹如鬼魅一般凭空消失,下一瞬,他猛的出现于老婆子跟前,长腿一脚踢在了老婆子的肩头上面,好像对待章银山一样,直接把其踢飞。
而后他片刻不停的又回章银山家门边,长腿扫去,把围在驴车跟前的所有人全踢出。
包含那俩站出来欲拦着他的人。
这帮人在他跟前,全无战斗力。
他不想浪费时间,速战速决后,他落在沈芙蓉身旁,抚着她上大车,“娘亲,走吧。”
沈芙蓉呆了下,在他的搀抚之下全身僵直的上了大车。
梅守礼就在背后跟着,见状也赶快上了大车。
殷四郎坐前边,调头想沿原路返回。
“等等,向前走,前边有条小河,我洗洗脸。”沈芙蓉开口。
她这样子,着实太丑陋了……
殷四郎想了下,赶着驴车直接向前走去。
“娘亲,小芒给你带了套衣裳,我待会去给你拿。”
这话一出,梅守礼讶异了,“啥时候的衣裳,我咋不知道?”
“她放到垫下,你一路恍惚,没有注意。”殷四郎道。
“这般呀……”梅守礼点了下头,相信了这措辞。
驴车上铺着粗布做成的垫,里边装的是麦杆,为防震,麦杆非常厚,要是一套衣裳压在垫子下,那也不显然。
他一路上全想着沈芙蓉了,其它啥都没有心思关注。
村庄非常小,驴车极快来到小河旁。
确实是个小河,只有一米多宽,明澈见底,沈芙蓉跳下车,蹲到河边洗脸,梅守礼站一边看着她。
殷四郎动用轻功,极快回了村头。
“咋就你一人回了?”梅小芒讶异。
“说来话长,待会再说。你给咱们娘亲带的衣裳呢?给我,娘亲如今在村庄那里的小河旁洗脸呢。”殷四郎冲着梅小芒伸手。
梅小芒看着殷四郎,秒懂了他的意思,她手冲着背后伸去,“就在垫子下边呢。”
她从空间中拿出了一套夏日穿的袄裙,海蓝色带碎花,殷四郎觉的这衣裳颜色太深,不配她的年龄,因此自打梅念弟做好之后她便没有穿。
这会刚好给沈芙蓉。
并且不止衣裳,她还拿出了把木梳跟一块圆形铜镜,乃至还有一匣腮红。
梅小枫惊奇了,顾不上吃饼,小手儿举着饼,趴她身上望她背后看,“姐,你带了这多东西呀?”
为啥一天下来他啥都没有看见?
“都在垫底下塞着,放垫上占地。”梅小芒搓了下他的脑袋,“快些吃,吃完后咱们娘亲就过来了。”
“不想吃了,我要去找娘亲。”梅小枫晃了下手里的饼,小脸鼓成包子。
“快些吃,娘亲要梳妆打扮呢,待会就来了。半年不见,你长高许多,肉也多了,届时给娘亲说说你的饭量。”梅小芒示意殷四郎拿东西快走。
殷四郎拿起衣裳镜子,眨眼不见。
梅小枫被梅小芒转移心思,捧饼又开始吃起。
殷四郎回到河边,见沈芙蓉跟梅守礼都好端端的,他将衣裳递给沈芙蓉,“娘亲,这是新衣裳,瞧瞧,绸子呢,咱们家日子真的很好。”
梅守礼在一边大力的点头,“是,家里绫罗缎绸好多呢,这样的衣裳我也有。”
沈芙蓉捧着衣裳,泪水叭哒叭哒的又开始向下掉。
她何德何能居然可以穿这样的衣裳……
“我先避避。”殷四郎说着闪了。
“快换上,小芒跟小枫都等呢。”梅守礼搓了下大手,脸上挂笑。
他无用,他也知道沈芙蓉有多苦,因此他不恨不怨不嫌,只需找到人就成。
以后,安放心心地过日子!
这会天已擦黑,四下没人,沈芙蓉也没有啥羞不羞耻,她换上衣裳,又拿着木梳将头发梳整齐,最终还抹上了下儿腮红。
微红的腮红遮去她脸上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好了许多。
只是她如今着实太瘦了,梅小芒的衣裳穿到她身上依然显的宽大。
梅守礼拍了下她,长呼了口气,“上车,咱回去。”
说着又扯着嗓子叫殷四郎。
殷四郎好快出现,身上还背着一大捆柴禾,见着沈芙蓉的样子,也没有说啥,赶着驴车往村头走去。
他们还是从村庄当中经过,只是这回却是没有人敢拦着了。
在决对的武力值跟前,这帮人也知道趋利避害。
好快来到村头,朦曚昽胧的夜色当中,梅小芒跟梅小枫在驴车上坐着,见着了殷四郎仨人,姐弟两个开心的同时站起,说,“娘亲!”
这一声娘亲将沈芙蓉的泪水又叫出,她抬起手捂住了嘴,牙死死咬手,努力不叫自己哭。
梅小枫从驴车上跳下,迈开两腿飞快的冲着沈芙蓉跑去,口中大叫着,“娘亲,我好想你呀!”
分离半年,母子俱两泪水汪汪。
梅小芒见着沈芙蓉此刻的样子,鼻一酸,泪水也扑簌簌的向下掉。
跟前这人和她记忆中那美人相去甚远,这半年沈芙蓉究竟受多少苦……
“别哭了,吃饭。”殷四郎将方才拣的柴禾点起来照明。
梅小芒吸了下鼻子,把自己烙的葱油饼拿出,还有晌午买的包子,她又给沈芙蓉倒了一碗水。
饼,包子。
沈芙蓉已然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有吃过精面了,这会看着这难的的美食,还没有止住的眼泪流的更凶。
“别哭了娘亲,再哭对眼不好,并且你刚抹上的腮红已然哭花。”梅小芒从怀中掏出帕子劝她。
沈芙蓉不敢看她,唔咽应几声,点头往口中塞包子。
梅小芒就伸出手给帮她擦了下眼中的泪。
沈芙蓉把头垂的更低了。
梅小枫还好,可梅小芒,作为女人她理解女人的不容易,她那时一走了之,压根没有想过梅小芒会面临的境遇……
梅小芒见此,有一些无奈。
她本来还担忧沈芙蓉会发觉她内芯换人,可看沈芙蓉这样子,明明该是她轻柔的宽慰她。
有梅小枫在场,她也不好问殷四郎具体的状况,只可以招呼殷四郎跟梅守礼也吃饭。
待会要赶夜路,乘着天亮前到荥阳县。
几人随意吃了晚餐,殷四郎把柴禾堆熄灭,然后梅小芒拿出了在荥阳县买的灯照明。
古时候的灯笼是纸糊的,就算挑着俩灯笼,效果也差,再加路况不好,因而驴车走的非常缓慢。
梅小枫依偎在沈芙蓉怀中,好快睡着了,4个大人却是全无睡意。
梅小芒赶着驴车,开口给沈芙蓉说这半年来家里的改变,从卖凉皮粉丝的秘方说起,一直说到如今。
这一说便是个时辰,说的她嗓子冒火,讲完后就停下驴车从陶瓶里倒水喝。
沈芙蓉听的瞠目结舌。
不管是梅小芒的发家史还是殷家的身份,对她而言都好像天方夜谭。